沈知念的目光在沈南乔脸上停留片刻,眼神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仿佛能穿透她精心描画的柔弱伪装。
    沈南乔只觉得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哦?”
    沈知念终于出声,尾音拖得微长,带着一丝玩味:“姐姐想如何赎罪?”
    机会来了!
    沈南乔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立刻起身,动作幅度略大,带得绣墩都轻响了一下。
    可她浑然不顾,几步上前,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沈知念榻前的金砖上!
    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直刺膝盖,沈南乔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
    她仰起脸,泪水瞬间盈满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在光洁的金砖上留下一点水渍。
    “娘娘……”
    沈南乔膝行半步,声音哀切颤抖,带着浓浓的哀求:“姐姐听闻秋猎在即……此等盛事,娘娘随驾辛劳,猎场风沙又大,最易受寒……”
    随即,她微微倾身,姿态卑微到尘埃里,语气却充满了真挚的关怀:“姐姐斗胆恳求娘娘,允我……允我随侍同去!”
    “姐姐别无他意,只想在娘娘身边端茶递水,添件衣裳,照应一二……尽一点做姐姐的心意,弥补这些年对娘娘的亏欠!”
    “求娘娘成全!”
    话音落下,殿内落针可闻。
    沈知念缓缓坐直了身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沈南乔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眼神里没有感动,没有动容,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清明。
    沈南乔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哀戚。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从沈知念唇间逸出。
    “端茶递水?添件衣裳?”
    沈知念重复着沈南乔的话,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带着冰碴般的寒意:“姐姐这番‘心意’,本宫听着,倒像是要抢了本宫身边宫人的差事?”
    说到这里,她目光陡然转厉,冷冷地直视着沈南乔:“本宫倒是好奇了,你一个明媒正娶的陆家妇,何时竟能越过宫规祖制,替本宫添衣侍奉了?”
    “是陆家的规矩如此,还是姐姐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嗯?”
    “陆家妇”三个字,提醒着沈南乔的身份,也狠狠碾在她仅剩的尊严上!
    她几乎要当场呕出血来,屈辱和恨意一同涌上心头!
    沈南乔死死咬住下唇内侧,铁锈味在口中弥漫。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勉强维持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娘娘……娘娘息怒!”
    沈南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汹涌而出,这次倒有几分是疼出来的:“姐姐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心疼娘娘……”
    “猎场艰苦,娘娘身份尊贵,身边虽有人伺候,可终究……终究不如血脉至亲贴心啊!”
    “姐姐只想离娘娘近些,能多看娘娘一眼,便是……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话音落下,沈南乔俯下身,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地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悲恸和悔恨。
    姿态卑微到了极点,也真诚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