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包,往我那张八仙桌上一放,砰的一声闷响。
“赵哥,喝茶。”我给他倒了杯茶,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刘疤子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这么神秘兮兮地来,包里那玩意儿,八成是铁货。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焦黄的牙:“赵老弟,哥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弄了点小玩意儿,想请你给掌掌眼。”
“刘哥你太客气了,我这点微末道行,就是随便瞧瞧。”
我嘴上谦虚,手已经伸向了那个帆布包。
刘疤子,
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用破布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布一揭开,我眼皮子就是一跳。
是件青铜器,一个三足的爵。
这玩意儿不大,也就二十公分高,但造型古朴,纹饰也精美。
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绿锈,还有一些红色的斑,行话叫红斑绿锈,是青铜器入土千年最典型的特征之一。
我没敢直接上手,戴上白手套,先是凑近了闻了闻。
一股子土腥味,没错,是刚出土不久的味道。
我又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上面的纹饰和锈色。
那锈色很自然,一层叠着一层,像是从青铜器骨子里长出来的一样。
我用指甲轻轻抠了一下,很坚硬。
做旧的假货,锈是浮在表面的,用指甲一抠就掉。
“怎么样,老弟?”刘疤子看我半天不说话,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放下放大镜,摘了手套,沉吟了片刻:“东西不错,开门的老物件,看这纹饰,应该是商晚期的。”
“嘿嘿,赵老弟果然是好眼力!”刘疤子搓着手,一脸兴奋,“那你看,这玩意儿能值多少?”
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刘疤子眼睛一亮。
我摇了摇头:“三千。”
“三千?!”
刘疤子一下子就蹦了起来,那道刀疤都跟着跳了跳。
“赵老弟,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这可是青铜器!三千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刘哥,你先别激动。这玩意儿要是完整的,别说三万,三十万都有人抢着要。可你看看这儿。”
我指着爵的底部,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纹。
“这叫璺,是土里压的。虽然不影响品相,但行家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有暗伤,不好出手。而且,你这东西来路”
我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在很多人的认知中,古董青铜器往往有着极高的价值。
但实际上,古董青铜器很多并不值钱,这背后有着诸多复杂的原因,回头再细说。
刘疤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颓然地坐了回去,骂了句脏话:“妈的,算我倒霉。那帮小崽子,跟我说东西是完美的,敢情是合起伙来坑我!”
我没说话,这行当里,黑吃黑是常有的事。
“三千就三千吧。”刘疤子一咬牙,“就当是交学费了。不过赵老弟,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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