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朱标半躺倚靠在床榻上,吕氏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给朱标喂食着。
皇孙朱允炆和朱允熥,则都在一旁候着。
一束斜阳穿过雕花窗棂,斑驳地落在朱标消瘦的脸颊上。
红唇发白,在麦色皮肤下,藏着一丝惨白之色。
朱标轻抿着唇,瓷勺与碗沿碰撞的轻响中,第五碗粥见了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添些吧。”
吕氏捧着碗,斜目望着一旁桌子上的四个瓷碗。
这已经是第五碗了。
思绪片刻,吕氏将碗递给朱允炆。
朱允炆接过碗后,便去膳房再取了一碗白粥。
直到第七碗白粥下肚,朱标方感觉到饱腹感。
这时候,朱标目光朝着朱允炆和朱允熥望去。
“允炆。”
“父亲。”朱允炆走上前。
在苏醒后的第一件事,朱标便是询问。
“洪正可还尚在?”
朱允炆颔首点头。
“因为暂无洪正的罪证,而且此人身体可能有病,无法感受酷刑所带来的疼痛感。”
“锦衣卫拿其没办法。”
“加之,皇爷爷最近一直在处理迁都的事情。”
“就暂时搁置了洪正修史案,锦衣卫也查过了,洪正并无同党。”
“他便一直被关押在牢狱里。”
没死就好。
刚才他还在担忧,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
洪正会不会被自己父亲处死。
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就在朱标想要下床走路的时候,一道洪亮带着一丝喜悦的声音响起。
“标儿!”
朱标连忙起身。
在吕氏和朱允炆的搀扶下。
出门迎接朱元璋的到来。
当朱元璋刚走进院子,便看见朱标站在门口迎接。
嘴角的笑意早已经压制不住。
朱元璋来到近前,朱标行礼拱手,躬身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标儿,你这是干嘛?”朱元璋连忙扶着朱标的双手。
只要是在私下里。
朱标是不需要这般说话的。
要是朝臣,倒是无所谓。
但亲儿子说这些话,虽然符合礼数,可他始终有些不适应。
在他心里,应先是父子,再是君臣。
这种过于场面的话,会强调君臣身份,弱化父子关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朱标轻咳一笑。
“儿臣只是许久没行礼了,算是将病重以来的礼数,今日补上。”
闻,朱元璋心里笑骂一声。
这臭小子。
朱标虽未能独自站立,可不论是说话声音,还是面色,看起来都稍显好了很多。
朱元璋宽厚粗糙的大手,轻放在朱标肩膀上,喉间哽了哽,最终只挤出一句:“瘦了……都硌手了。”
朱元璋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了不少,不过,他依旧绷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发泄出来。
不知不觉间,朱元璋已然满头白发,容颜苍老了十几岁。
身为太子,朱标自然是清楚自己父亲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