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拉怔怔望着，她看着这里装着的几大罐圣油，分明是还没来得及祝圣过的，没有圣，现在就只是圃园单纯榨取后的橄榄油而已。

她上过几节教会课，自然明白其本身也蕴含着微弱的、属于自然造物的纯净圣性，是承载神圣力量的基底。

但维安神父用它们来对付那些恶魔，真的有用吗？

维安看了她一眼，猜出了她所想：“我可以现场祝圣。”

只不过，此祝圣非彼祝圣了。

他识海中冒出丹经的影子。

无垢子

渍水即现玉色，故曰无垢，取之榨油，燃时焰如天火，涂于门牖可阻厉鬼入宅，额间点抹可治魇症，消灾除厄

“走。”

维安起身，拿起最后剩下的油瓶。

卡米拉不敢多问，紧紧跟上。

……

塔顶的钟室。

安抚好少女后，巫师突然转头，俯视楼下的铁门。

“嗯？要来了吗？”

下一刻，厚重的铁门轰然被推开。

维安神父带着满身尘土踏入钟楼，十字架在昏暗中闪耀，身旁紧随其后的是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少女卡米拉。

他看到了位于塔顶钟室的两人：被钉在冰冷石板上、浑身浴血的卡洛斯，以及蜷缩在角落的艾琳娜。

站在前面是位身着灰绿袍的巫师，脸上几十颗灰白的眼球挤在皮肤褶皱里，同时也在观望着他。

那些眼珠在他身上滚了一圈，像葡萄藤上熟过头的果子。

结阵的主导人吗？

灵视的感应下，结阵的灵性与他缠绕在一起，脱不开干系。

“维安神父？是你？！”

注意到门外的动静，艾琳娜发出惊喜的声音，但很快意识到来的就这一位年轻神父。

“只有你们两位？维安神父！别过来，快跑，去通知教会!去找我的父亲！”

卡洛斯也愣住，目光落在维安身后的卡米拉身上，想大喊但被伤口痛得咬牙出不了声。

面对身后两人的挣扎，巫师法尔考无动于衷，片刻，才缓缓出声说道。

“小女孩，等你很久了。

本来是想让你杀了卡洛斯的，但好像是出一点意外啊？是你吗？神父，怎么做到的？”

脸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同一时间全部转向了维安。

“骨肉互噬，连理相戕，方能令灵性至纯。

少一道工序，没事，现在补上也不迟。”

维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举起了手中抹上圣油的十字架。

灰绿的袍子上，几十颗灰白珠子同时眯了一下，像被光刺到。

“碍事。”

法尔考声音不高，像风声擦过石板，他抬起手，手掌的指骨和掌骨像是断开一般，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来，你的羔羊们……前来共赴。”

忽地，远方传来一阵轻微、拖沓、如同无数湿麻袋被拖行的脚步声，如同瘟疫般蔓延上来。

紧跟着，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僵硬地出现在门口处。

他们曾是城堡的仆人、卫兵、农夫，此刻，他们眼神泛白，身体以各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数量之多，几乎堵塞了整个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