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云的耳朵,却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如同密码般的敲击声。
    “大人,夜深了,您早些休息。”
    沈策喝完茶,起身告辞。
    苏云没有留他。
    “嗯。”
    沈策走后,徐耀祖抱着账册,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
    “大人,他……”
    “看到了?”苏云问。
    徐耀祖用力点头,压低了声音,学着刚才沈策的样子,在桌上比划了一下。
    “他用的是天策府最机密的‘雀语’指法,我只在……只在死去的张敬之大人手上见过一次!”
    苏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知道了。”
    “回去睡吧。”
    次日,天策府,密室。
    这里比首辅府的密室,更加阴冷,也更加坚固。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苏云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面前的桌上,只放着一盏孤灯。
    沈策被带了进来。
    他看到苏云,似乎并不意外。
    苏云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卷宗,丢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卷宗散开,上面用朱笔写着几个大字。
    “关于首辅苏云勾结江南林家,意图私运军械至北境谋反案”。
    内容,正是苏云昨夜伪造的那份公文。
    “沈统领。”苏云的声音,在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天策府的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连我首辅府的机密,都能这么快,就变成呈到我案头的罪证。”
    沈策的身体,僵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苏云,脸色苍白。
    但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求饶。
    他只是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属下,有罪。”
    密室里一片死寂。
    灯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变形。
    许久。
    苏云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是谁的人?”
    “女帝?还是地底下那个废太子?”
    “或者,你是张敬之留下的,那枚最深的棋子?”
    沈策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不发。
    苏云盯着他,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是谁?”
    沈策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总是锐利而沉稳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愧疚。
    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然。
    他从怀中,慢慢地,掏出了一枚玉佩。
    那玉佩的样式十分古朴,上面用阳刻,雕着一个“沈”字。
    他将玉佩翻了过来。
    背面,不是常见的龙凤麒麟。
    而是一副,繁复而诡异的星图。
    “我谁的人,也不是。”
    沈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磨了满嘴的沙子。
    “我只为……”
    “偿还沈家,欠了二百年的债。”
    他看着苏云,那双眼睛里,是苏云从未见过的,深沉的痛苦。
    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顾炎武,是我堂叔。”
    “而我的先祖,是前朝,最后一任‘观星者’大祭司。”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