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的杀气如冰封般笼罩了狮子林正厅。
    可这冰,只冻住了他自己。
    苏云身后的周德才和陆远山,依旧像两条疯狗一样在地上撕咬翻滚,满嘴是血,满脸是抓痕。
    “我的钱!你把我的救命钱还给我!”
    “疯子!你咬我!我杀了你!”
    周围的家主和护卫,有的想拉,又怕被误伤,有的纯粹是看傻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顾炎之的脸涨成了酱紫色,他想呵斥,却又觉得无论呵斥谁,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这联盟还没等敌人动手,自己就先咬起来了。
    “肃静!”
    天玑终于忍无可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怒吼。
    他被几个家主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只能用声音发泄着怒火。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地上扭打的两人充耳不闻,依旧在进行着最原始的肉搏。
    苏云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拿起桌上的折扇,对着扭打的两人扇了扇风,好像怕他们打得太热中暑了一样。
    他扭头看向被众人“锁”在原地的天玑,脸上露出一个诚恳的求教表情。
    “天玑大人,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内部倾轧。”
    “自己人打自己人,不为别的,就为了抢那点已经不存在的利益,往死里卷。”
    “是不是很生动?很形象?”
    天玑的面具下,传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
    他堂堂“观星者”天玑使,掌控一方生杀大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被人当猴耍,还被现场教学?
    “苏云!你找死!”
    天玑怒吼着,内力再次鼓荡。
    抱住他的几个家主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纷纷向后跌退。
    就在天玑即将挣脱束缚,再次扑向苏云的那一刻。
    “报——!”
    一个凄厉的嘶喊声,如同杜鹃啼血,从大厅门口传来。
    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众人齐齐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浑身沾满泥水,衣服被刮得破破烂烂的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太过急促,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沉闷的响声。
    “急报!”
    信使跪在地上,身体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恐惧。
    顾炎之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何事惊慌!慢慢说!”
    “林……林家……”信使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林家的船队……在运河上……突然调头了!”
    调头?
    什么意思?
    “他们……他们把船上所有的丝绸茶叶全都扔进了河里……然后……然后装满了从沿岸紧急征调的粮食……北上了!他们反水了!”
    信使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最后几个字。
    “轰隆!”
    这句话,像是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子里狠狠炸开。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地上扭打的周德才和陆远山,都停下了动作,满脸呆滞地抬头看向信使,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林家反水了?
    满载粮-->>食,北上京城?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