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荇居。
庄绾愣愣地望着他,大口大口喘气,全然回不过神。
此刻的裴荇居很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哀伤,还有些陌生疏离的气息。见着庄绾,眸子平静无波,像是早已预料了似的。
很快,他走过来,单手扶起她。
“对不起,吓着你了。”他说。
庄绾缓了好一会,开口:“这是?”
“正如你看到的,这是裴家上下二十三口的牌位。”
一听,庄绾震惊,也猜到了这些牌位是何人。她再次看向裴荇居,此时他极力调整了情绪,周身的哀伤淡了些,扯唇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或许”他说:“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
他捏着香柱,缓缓上前。先是在蒲团跪下磕头,之后把香柱插入香炉中。
“你应该听过赫赫威名的镇国将军。”他突然开口:“镇国将军姓裴,单名一个璋字,一生冲锋陷阵杀敌无数,满门荣耀。”
“但十六年前镇国将军府一夜抄家,裴将军战死沙场,其妻、长子以及次子皆斩首于虎头刀下,阖府家眷也如数被送上断头台。”
“那天”他说话很慢,表情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听说菜市口的街道染红了血,血腥味几乎飘散在整个京城的上空。”
“一夜之间,裴家倾塌,镇国将军府成了鬼宅。裴家抄家后,其体弱多病的幺子在潭州暴毙的消息也传来。”
他垂眼,目光低沉地落在香烛上:“但这世间鲜有人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镇国将军最后一次出征是攻打昌国,为此将幺子送去潭州外祖家。裴家出事后,外祖家谎称镇国将军幺子暴毙,这般,那个孩子得以苟且偷生活下来。”
“他满腹仇恨,含垢忍辱。他隐藏身份,虽活着,却见不得光。他是罪臣之子,是阴暗里的杀人如麻的恶魔。这样的人”裴荇居倏地转头:“庄绾,你还敢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