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二十里外,镇泉山。
虽有泉山之名,可这里荒无人烟,荆棘繁杂。几个仆从没在齐人高的草丛间,挥舞镰刀奋力地开辟道路。
裴荇居戴着斗笠,静默跟在其后。
细雨纷飞,雨丝随风落在他的眉头凝成水珠,他不为所动,目光沉而凄凉地寻找着什么。
“大人,兴许不在这一片。”吕侍卫道:“听顾老先生说,十几年前,将军和夫人的坟墓在西山一棵松树下。”
裴荇居目光顿时落在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最后锁定半山腰最粗壮的一棵。
他夺过仆从手上的镰刀,亲自在前一点点地割去杂草,寻找父母兄长们的坟墓。
很快,一片破败萧条的墓地出现在视野。
大大小小的土丘,连墓碑也无,只在上头插了块木牌。木牌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早已残旧,上头的字也几乎看不清谁是谁。
但他们次序排列,整整二十三座,肃穆而悲壮。
裴荇居在最中央的两座蹲下来,缓缓抬手抚摸上头的木牌,长睫压下,看不清情绪。
只听得他隐忍地说:“爹,娘,儿子不孝,来看你们了。”
山风吹过,细雨落在杂草中,又很快没入土里。
天空阴沉沉的,无端地压得人难受。
裴荇居以手撑地跪下,雨水浸湿他的裤子,断裂的荆棘刺在他掌中,露出斑斑划痕。
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来祭拜父母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