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焱和余河说的地方是在温心的家,毕竟她一个成年人,不能让一个小孩冒险。
时间定在今晚八点,还有半个小时。
温心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透过窗帘,朝下方看去。
楼下的路灯照不到,所以住户都会去小区对面的公园处坐着乘凉,此时楼下,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位大妈。
温心看着沙发上的夏焱,正在悠闲地转着魔方,那是自己买给他打发时间的小玩具:“夏焱,我还一直没问你,你为什么对父母的敌意这么大啊?”
夏焱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从巡查司那里都知道了呢,所以最近才对我这么好。”
温心并不反驳这一点:“那只是一些数据,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夏焱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魔方,反而手指转动得更快了,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温心却能看出,因为这个话题,他明显有些抗拒。
那是对父母这个话题的回避,这种现象在她以前的心理咨询室,很多青少年儿童身上都会存在,温心没有避开,而是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夏焱手里的魔方拼好又打乱,终于开口道:“他们不配做我的父母。”
这句话温心曾在很多患者口中听到过,大多都是和夏焱一样的青少年,但他的这句话,里面更多了一种矛盾的情绪。
那是在恨意与父母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之间的矛盾冲突。
夏焱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嘲讽:“如果有人规划着你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吃饭、睡觉,每天该说什么样的话,考试要考多少分,这些都要按照他们的意愿,违反任何一点,就会成为他们发泄情绪的借口,那他们就不是在养孩子,而是在支配人偶。”
温心视线一直在看着夏焱,对方的表情始终控制得很好,但是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于父母的憎恨,即使是死亡也无法消减。
夏焱这时候突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心,里面像是蕴藏着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温心姐,你说过,毁掉别人的人生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那他们,死得是不是很活该啊?”
他用着单纯的语气,却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温心听了止不住地发寒。
她眉头紧锁,“你最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日子里,她对夏焱的关心太少了,自己应该多和他聊聊的。
就在她在想怎么开导夏焱时,对方率先移开眼睛,嘴角再次勾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看上去恢复了刚才懒散的模样。
“逗你玩的,我才没有这么想。”
他说着,再次转动起手上的魔方。
只有温心一个人还愣在原地,不能回神。
良久,她才开口,“等这次案件结束,我带你去个地方,在那里,你说不定会想明白,只有仇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夏焱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魔方,发出清脆的响声,越来越急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心重新来到床边,这里仍然半个人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