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李秀英一头雾水,“啥事?我没听清啊,这孩子肯定是烧糊涂了!”
顾景舟没再追问,重新拿起手巾默默给林晚擦拭滚烫的手心。
李秀英看顾大夫这么照顾自家闺女,有些不好意思说:
“顾医生,这天色晚了,丫头交给我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景舟擦拭的动作一顿,含笑道:
“伯母,我是医生,照顾病人有经验,这林同志的病有些凶险,我怕后半夜还没退烧,就要带她去县里医院了。左右我也没啥事儿,我在这儿守着比较安心。”
李秀英心里一喜,也没再说啥,去准备晚饭了。
这一夜,顾景舟几乎没合眼。
直到天快亮时,林晚的烧才渐渐退了下去,呼吸也平稳了。
他替她掖好被角,深深看了一眼,才提着药箱离开了。
林晚再次睁眼,屋里光线昏暗。
她头重脚轻,嗓子眼干得厉害,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疼。
想着起来找水喝。
这一动,立马有个脑袋凑了过来。
“小晚,你醒了?”王秀兰眼圈红红的,声音沙哑。
林晚嗯了一声,就要坐起身,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你别动!”王秀兰赶紧按住她,“顾医生照顾了你一宿,这刚退烧,别再又着凉了,快快躺好。”
她说着,端过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快喝点粥,垫垫肚子。”
林晚愣了一下,她迷迷糊糊记着自己好像唠叨了一晚上的话,这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吧?
她心虚的问:“嫂子,我…没说啥胡话吧?”
“胡话?”王秀兰摇了摇头,“没说啥啊?就是念叨坛子来着,你呀!真是掉钱眼里了,都累病了咋还想着腌菜坛子嘞?”
林晚松了口气。
屋里头,除了王秀兰,陈奶奶也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一块手巾,看她醒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小组里的嫂子们一个个大包小包地往林晚这儿拿东西,把这个小小的西屋挤得满满当当。
几个嫂子七嘴八舌的关心林晚的身体,林晚看着她们担忧的眼神,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
李秀英拿着搪瓷缸子和暖瓶进了屋,看见这阵仗,把暖壶一放没好气地赶人:“行了行了,看都看了说也说了,别在这围着了,让俺闺女歇歇,快都回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李秀英眼圈也有些红。
等人都走了,她才把搪瓷缸子递到林晚手里。
“喝吧,这是人顾医生给你配的啥草药,说你醒了就得喝上,对身体好。”
林晚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一口干了。
林大宝端着鸡蛋糕也走了进来,笑嘻嘻说:“姐,你看咱奶给你拿的鸡蛋,我亲自给你蒸的!你闻闻,保准给你香迷糊了!”
啪!
李秀英上去就给林大宝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小崽子,你姐刚醒说啥迷糊不迷糊的!呸呸呸!”
“哎呦!娘,你这,你这是封建迷信!!!你下手也太狠了,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
……
清源县供销社后院的仓库里,一股子腐烂的味儿,熏得人直反胃。
陈建军捏着鼻子,看着仓库放着的大瓦罐,脑门上的汗一层接一层往外冒。
他嫌恶地踢了脚瓦罐,恶狠狠的上去揭开封口,更浓郁的味道直冲过来,熏得他连退好几步。
瓦罐里的辣萝卜,已经变了样子,白白绿绿的毛长满了整个瓦罐。
当初林晓燕把这四坛子萝卜卖给他,他压了价,心里其实是得意的。
他想着,这好歹也是个稀罕吃食,转手卖给食堂怎么也能小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