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简陋,就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戴眼镜的干部坐在桌后,另一个年轻干事拿着纸笔,准备做记录。
屋里的气氛变得紧张。
秦书涵的手心渗出细汗。
林晚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坐吧。”那干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他先看向秦书涵,态度公事公办:“秦书涵同志,举报信上说,你家里的事,你自己清楚吗?”
秦书涵的脸白了几分,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清楚。”
“那就说说吧。”
接下来的半个多钟头,屋里只有秦书涵断断续续的讲述声。
她说起自己的父亲被打成右派,说起家里这些年的经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林晚在一旁听着,心里像堵了块棉花。
等秦书涵说完,戴眼镜的干部点了点头,没做评价,让年轻干事把记录收好。
他的目光,转向了林晚。
“林晚同志,”他语气带着审视,“举报信上说你作风有问题。经常在夜里,单独去顾景舟同志的住处。有这回事吗?”
秦书涵噌地一下站起来:“不是的!我们……”
林晚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坐下。
她转头看向问话的干部,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反问:“同志,我想先问问,什么叫作风问题?”
戴眼镜的干部愣了一下。
林晚继续说道:“顾医生是我们村唯一的医生,也是最有文化的人。高考政策下来,我们想考大学,又不懂的不请教他,找谁?”
“在家里点灯熬油的怕影响家人休息,我们几个人商量在生产小组的仓库里一起学习,大家互帮互助,还不影响别人休息,这都不行吗?”
“再说也不止我跟顾医生,还有我弟弟和秦知情,我们这么多人,试问我怎么就跟顾医生有不正当关系?还是说,写信的同志觉得,我们农村人就不配学习,不配上进?”
她顿了顿,眼神坚定:“我们几个人响应号召,想通过学习让自己能为国家建设多出份力,有错吗?顾医生热心帮助我们,义务辅导,也有错吗”
她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带着委屈:“怎么到了写信的人嘴里,就成了作风问题?”
“难道在你们看来,男女同志之间,除了搞对象,就不能有革命友谊了?”
这番话有理有据。
戴眼镜的干部,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
他推了推严谨,又问了几个学习过程中的细节,林晚都对答如流。
问话结束,两个人从屋里出来。
天色已经暗了,寒风刮过,感觉空气清新了许多。
“下一个,顾景舟同志。”年轻的干事从屋里出来喊人。
顾景舟起身走上前,他对着林晚和秦书涵安抚似的点了点头,走进了那间屋子。
屋里,干事们还没开口询问,顾景舟主动拿出几样东西,摆在桌上。
一本是他自己的教学笔记,另外几本,是林晚、秦书涵和林大宝的作业本,上面有习题,还有他用红笔批改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