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奶奶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在出任务的时候牺牲的,有档案可查。只是老太太常年自己在村里不知道这些政策。”
林晚手里的信攥紧了,她很开心,看向顾景舟。
“顾景舟,”她认认真真地叫了他的名字,“谢谢你。”
“不客气。”顾景舟看着她水汪汪的杏眼,嘴角微微上扬,“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他顿了顿,又从拿出一封信,也递了上去。
“这个,也是给你的。”
“给我的?”林晚有些纳闷。
她接收到顾景舟的眼神,展开一看,抬头写着“兹介绍靠山屯社员林晚同志,”
内容是委托她作为护送人员,陪同革命家属陈望月同志,前往省第一光荣院办理疗养入住手续。
落款,盖的事清源县民政局的公章。
“这是……”
“我查过,”顾景舟语气轻松,
“光荣院的地址离你们学校不远。你后天不是要去县城坐火车吗?正好顺路,把陈奶奶也一起送过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晚看着眼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说点啥。
——好家伙,我还在发愁怎么跟老太太告别,人家直接把老太太的后路都给铺好了。
——连我俩同行的理由,都给我找得这么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顾景舟,”她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你这人情,我可记下了。以后,但凡有啥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吱声,保证给你办得板板正正!”
顾景舟看着她那副江湖气十足的样子,也被逗笑了。
“好,我记着了。”
……
县城,食品厂附近的小饭馆里。
钱科长挺着个啤酒肚,正用一根牙签剔着牙,脸上全是不耐烦。
“说吧,又找我什么事?”他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林晓燕,“我可告诉你,王振华那事,老子帮你平了,咱们俩就算两清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林晓燕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推到桌子中央。
瓶子里,装着半瓶黑乎乎液体。
钱科长皱了皱眉:“这是什么玩意儿?”
“酱油。”林晓燕轻声说,“准确说,是酱油的配方。”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一片清明。
“钱科长,我知道,您最近在为厂里新产品的事发愁。食品厂那款酱油,卖了好几年了,口味一成不变,早就被市里好几家新厂给比下去了。您要是再拿不出点新东西,年底评先进,怕是悬了吧?”
钱科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事是厂里的机密,这个乡下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这配方,是我从靠山屯一个老人那里弄来的。”林晓燕像是没看见他的脸色,自顾自地往下说,
“那老太太的祖上,是清朝宫里的御厨。这酱油,用的是古法酿造,味道比市面上任何一种酱油都鲜。只要厂里能做出来,别说清源县,就是拿到省里,那也是独一份。”
钱科长的心,动了。
他拿起那个小瓶子,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浓郁复杂的酱香味直冲鼻腔,光是闻着,就让他口舌生津。
“你想要什么?”他把瓶子放下,开门见山。
“我不要钱。”林晓燕摇了摇头,
“我就一个条件。陈建军的事,您再帮一把。我知道,他被开除了,档案上记了大过。但我听说,县里新开的那个罐头厂,最近正在招工……”
钱科长眯了眯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让他去罐头厂?”
“嗯。”林晓燕点点头,“我知道您跟罐头厂的马厂长是老交情。只要您一句话,把他档案里那点不光彩的记录抹了,再给他安排个采购员的差事,不难吧?”
钱科长看着她,突然笑了。
“丫头,你倒是挺重情义。为了个男人,连这么金贵的配方都舍得拿出来。”
林晓燕也笑了。
重情义?
不。
陈建军这种人,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狼。
把他踩在泥里,他只会反过来咬你。
只有给他点好处,让他重新看到往上爬的希望,他才会乖乖地,继续当她手里那把最好用的刀。
至于这配方……
——林晚,你能做的,我一样能做。
——你等着,游戏,才刚刚开始。
“钱科长,”林晓燕站起身,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柔顺,“那这事,就拜托您了?”
“行。”钱科长把那个小瓶子揣进兜里,摆了摆手,“回去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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