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吐出一口烟圈,不屑地嗤了一声。
“让她折腾去。小孩过家家,能成什么气候。”
他站起身,随手拎起一条地上的裤子。
那裤子面料厚重,拎在手里硬邦邦的,裤管笔直,像两截铁皮烟囱。
“晓燕,你看看咱们这货。”陈建军用手指弹了弹布料,发出“崩崩”的声音,
“这叫啥?这叫分量!这叫质感!咱们这是正宗的毛涤混纺,走私过来的港货。她林晚弄那些花花绿绿的破布,做出来能有这档次?”
林晓燕伸手摸了摸那布料,确实厚实,甚至有点扎手。
在她上辈子的记忆里,好东西都是厚实的。
的确良为什么火?
因为结实,穿不坏。
这裤子这么厚,肯定比林晚那薄得像纸一样的玩意儿强。
“那是。”林晓燕眼里闪过嫉恨,
“她就是仗着有点小聪明,搞些虚头巴脑的名堂。真要比东西,她那就是地摊货。”
“这周末舞会,咱们也去。”陈建军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灭。
林晓燕一愣:“咱们又不是学生,进得去吗?再说她那是学校批准的。”
“你傻啊?”陈建军白了她一眼,
“谁说非得进场子里卖?咱们就在操场外面的必经之路上摆!学生去舞会不得经过那儿?咱们这裤子往那一挂,看着比她的高档,卖得还跟她一样价,甚至便宜两块钱,你猜学生买谁的?”
林晓燕眼睛亮了。
“建军哥,还是你脑子活。”她拿起一条裤子比划了一下,“这裤子看着就正派,还是深蓝色,那些想时髦又不敢太出格的学生肯定喜欢。”
陈建军得意地笑了,露出两颗被烟熏黄的牙齿。
“这就叫姜还是老的辣。林晚想在学校里独吞这块肥肉?门儿都没有。这回,我非得让她那批破布全砸手里头。”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张记裁缝铺里,缝纫机的哒哒声就没停过。
张婶带着三个徒弟,眼圈都熬黑了,硬是把一百条裤子给赶了出来。
林晚去取货的时候,张婶正拿着那条玫红色的喇叭裤发愁。
“闺女,你这裤子……我做了一辈子裁缝,真没见过这样的。”张婶把裤子叠好,“腰身收那么紧,裤脚这么大,这费布不说,穿上能走路吗?”
“婶子,您就别操心了。”林晚数出一叠大团结放在案板上,
“这是尾款,您点点。要是这批卖得好,过两天我还得来找您加单。”
张婶接过钱,沾着唾沫数了两遍,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行!只要你给钱痛快,别说喇叭裤,就是开裆裤婶子也给你做!”
林晚背着两大包裤子回到学校宿舍。
秦书涵和苏雪早就在等着了。
“怎么样?做工行不行?”秦书涵第一个冲上来,打开包裹检查。
“放心吧,张婶的手艺那是老字号。”林晚把包往床上一扔,累得瘫坐在椅子上。
秦书涵翻看了一下线脚,满意地点头:“确实不错,没偷工减料。这回咱们稳了。”
苏雪坐在一边,手里拿着那是准备好的宣传单,有些担忧:“小晚,我听说……那个陈建军最近也在学校附近转悠。你说他会不会……”
“他肯定会。”林晚拧开水壶灌了一大口水,“他和林晓燕那就是属苍蝇的,哪有缝往哪叮。我估计,他们也盯上这次舞会了。”
“那怎么办?”苏雪急了,“要是他们捣乱……”
“让他们来。”林晚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没有陈建军那个‘水泥管子’做对比,咋能显出咱们这‘云端漫步’的好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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