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阳光褪去了盛夏的燥热,变得温醇而懒散,像一匹上好的金色绸缎,柔顺的铺满了整个清芷宫。
庭院里那棵高大的银杏树,叶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浅金色。
微风拂过,簇簇作响,光影透过枝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洒下无数斑驳跃动的碎光。
整个宫殿都沉浸在这种安逸而略带萧索的氛围里,静谧的仿佛能听见尘埃在光束中沉浮的声音。
苏凝晚正外坐在院里的那种‘摸鱼一号’豪华躺椅上,半眯着眼,享受着这个难得的退休时光。
手里摆弄着几样不起眼的小东西----几片打磨光滑的薄竹片,还有几块从一支摔碎的玉簪上捡起来的碎玉。
她正指挥着小栗子用丝线将这些东西一一串起来。
不是什么精巧的活计,只是她闲来无事,突发奇想而已。
像给自己做个风过时能叮当作响的简陋版风铃。
这份独属于退休生活的惬意,朴素又自在的雅兴,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
苏凝晚不悦的皱了皱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李德全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此刻略显郑重。
身后的仪仗队伍虽不张扬,但也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皇家威严。
一列捧着朱漆托盘的小太监们垂首敛目,步履无声的跟在他身后。
队伍的气场似乎与清芷宫的慵懒闲散格格不入。
“奴才给凝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李德全略带阴柔的声音,带着独有的穿透力,打破了院内的宁静,也惊得树梢上打盹的雀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宝珠和小栗子早已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
苏凝晚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目光里带着意思刚被打搅了清梦的不悦。
懒散的抬了抬手,:“李总管辛苦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德全躬着身子,满脸堆笑:“娘娘说笑了,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分。”
“笔下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心里还惦念着娘娘的凤体。这不,特命奴才给娘娘送点小东西来,望娘娘好身调养,切莫思虑过甚,伤了身子。”
说罢,便巧妙的侧过身,让出身后的队伍。
小太监们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托盘一一呈上,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为首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紫檀木锦盒,打开盒子,里面盛满了一颗颗温润的东珠,每一粒都快赶上手指大小,饱满圆润,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柔和内敛的光芒。
宝珠的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几乎要将“天哪”两个字脱口而出,但是还是强行忍住了,只是那双瞪的圆圆的眼睛,暴露了她的震撼。
苏凝晚懒懒的看了一眼,慢吞吞的从躺椅上坐起,姿态懒散的对着李德全微微颔首,“有劳李公公,替本宫谢过陛下隆恩。”
这番谢恩说的有气无力,敷衍至极。
但是在李德全看来,确是大病初愈的娘娘该有的娇弱之态,不仅不失礼,反而觉得这才是圣眷正浓的表现。
苏凝晚对着身旁还呆楞着的宝珠说道:“单子收好,记得仔细核对,千万别出了岔子。”
“另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对方在院中的赏赐,随手一指,“将那些新进的江南电信,分给宫里伺候的,大家一起尝尝鲜。”
宝珠愣了一下,急忙道:“娘娘,这可是御赐之物”
“正因是御赐之物,才更该共享天恩。”
一番宽厚仁德的举动,让李德全和一众宫人都心生敬佩。他更是满脸赞赏的告辞离去,想着定要将凝妃娘娘这份体恤下人的心意,在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萧烨刚批完几本关于边防军饷的折子,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