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侯府,主母陈婉容听着媒人的回报,眉头微锁。
苏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见他们上赶着提亲有意拿捏?
陈婉容有心取消这亲事,但又怕北边那位不同意。
一时竟拿不定主意,思索间,心头忽然一动: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苏家反复无常让人放心不下,这事先缓一缓,过阵子再议。”
这事她可处理不了,得找那个能拿主意的人。
碧桃找到苏南笙的时候,她正顺着围墙满院子乱走,她太怀念这种行动自由的感觉了。
前世自她被打断腿骨到含恨而终,不过月余。
但那种眼睁睁看着肉烂掉却无能为力,只能卧床等死的感觉太过痛苦,令人难以忘怀。
那时的情形一直出现在苏南笙梦里,每每都让她从梦魇中惊醒,无法安眠。
“二小姐,奴婢打听过了,大小姐出府时最常去云上茶楼和墨客书斋。
但去云上茶楼的时候从不让素墨跟着,都是大小姐自己上去,她前两日才出去过。”
闻苏南笙脚步一顿,随即到旁边的青石桌坐下,一不发。
见状,碧桃继续道:
“至于安顺侯府那边,夫人虽找媒人改了口,但一直没得到回信儿,奴婢有些担心。”
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动静,碧桃不由抬头。
苏南笙今日穿着一件胭红色绣牡丹花纹长裙,裙子上的牡丹花或开或闭,生机盎然,灿如烟霞。
虽大病初愈,脸色略显憔悴,却仍掩不住她的国色天香,像一朵盛开至极艳的牡丹,娇艳欲滴。
此刻她眼望虚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白嫩的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石案,一下又一下。
以为自家小姐在走神,碧桃正想开口,却见苏南笙微微一笑:
“总在府中确实憋闷,明日去西市逛逛。”
碧桃:她刚才有说憋闷吗?
待碧桃一脸疑惑的离开,苏南笙脸上的笑转为讥讽。
想必那云上茶楼就是苏合乐跟何晋私会的地方了,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防备,也难怪她能瞒过所有人。
只是瞒的这么密不透风,一定很辛苦吧。
再想想何晋出身富贵,想必是更加的辛苦。
苏南笙缓缓起身,笑容诡异。
她呀,最见不得姐姐辛苦,前世便是如此。
前世苏合乐跟她哭诉,说放不下身段侍奉公婆,她便替苏合乐伺候婆母。
苏合乐不屑府中的凡尘俗事,她便替苏合乐管教府中下人,替她周旋于各家夫人之中,替她笼络人心。
为了一句姐妹情深,她不惜以身为饵,逼何大公子出走,让何晋那个伪君子承袭了爵位。
世人都说她只知道钻营,俗不可耐,对她鄙夷至极。
对姐姐却总是夸赞。
她从不插手内宅的腌臜事,对钱财更是避之不及,生怕染上一丝的铜臭。
她总是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吟诗作画。
偶尔会为种活几株青竹展露欢颜,可连那笑容都是淡淡的。
苏南笙也很喜欢姐姐的性子。
她想,姐妹中有她算计钻营就好,她想让姐姐纵情随性的生活。
可后来人淡如菊的姐姐将一盅掺了毒的参汤给了苏南笙,让她送给即将成为平妻的郑氏。
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此,她还是见不得姐姐辛苦。
眼下她是没的选,可总得给姐姐多一些选择,也免得姐姐为过不上片瓦遮身的生活而痛苦。
西市翰墨书肆,苏南笙边翻看书架上的书卷,边用余光扫着门口。
碧桃看着连续两日都守在同一个位置翻找的苏南笙,眼神茫然。
二小姐说要找本经书,找不到却不换地方。
最近的二小姐真是让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