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每年四月初八浴佛节的春台戏,名额素来金贵得紧。
一场压轴大戏,搭配两场关联折子戏。
总共不过三个席位。
筛选章程更是环环相扣,先由各戏班递本至太常寺初筛,再由礼部最终定夺。
递本子这点小事,自然犯不着劳动他这位大理寺卿。
温毓今日特意找上门,打的根本不是借他递单子的主意。
而是想借着他的面子,让梁生那本尚未成型的戏本,能顺顺利利闯过太常寺、礼部那层层关卡,稳稳当当地拿下那唯一的大戏登台资格。
她这点绕着弯的心思,谢景如何看不透。
不过是揣着明白,等着她把话说透罢了。
谢景问她:“你为什么要帮他?”
温毓说:“许是我见不得人间疾苦。就像当初帮沈云曦、顾元辞那样。梁先生的笔墨是块璞玉,怎能让它蒙尘?我做这些,权当是为自己积功德了。”
“倒生了一颗菩萨心肠。”
“谢大人过奖。”
“那你可知,这里头的关键?”谢景靠向椅背,语气里带着几分锐利,“春台戏的大戏,历来都是内定的,背后站着的不是国公府就是尚书府,
你要我为了一个落魄文痴,去跟那些权贵硬碰硬,
把一本还没写出来的戏本子压到他们头上?
温毓,你好大的胆子!”
他跟她谈权势,谈规矩,谈这京城里盘根错节的利益。
可他没说的是,那些国公爷、尚书老爷们,个个都是戏迷。
他们更是把春台戏的大戏当成了敛财扬名的好机会。
他们手里的戏班,每年借着大戏的名头,收受各方贺礼、拉拢朝臣关系。
甚至借着戏文里的隐喻宣扬自家声望。
那层层叠叠的好处,早把这唯一的大戏位置攥成了自家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