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昭明帝皱眉。
裴晏清直起身,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回陛下,这些,是礼部尚书王瑞,与陆寒琛陆将军近月来往的‘家书’。”
王瑞与陆寒琛的脸色,在听到“家书”二字时,同时剧变!
“一派胡!”陆寒琛厉声喝道,“本将与王尚书议论的皆是朝堂公事,何来家书?裴晏清,你休要血口喷人,转移视线!”
“是不是血口喷人,念出来,大家听听便知。”裴晏清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看向昨夜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李虔,李指挥使立刻心领神会地出列,跪地道:“陛下,昨夜臣奉旨搜查国公府,并未发现任何军盐。反倒是裴世子,主动交出了一个紫檀木盒,盒中之物,正是这些密信。”
昭明帝眼中精光一闪:“念!”
“是!”
李指挥使接过信函,展开,不惜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来构陷臣?无非,是因臣奉旨掌管的盐铁专卖,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臣执掌盐铁专卖三月,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是国公府这三月来,所有盐铁交易的账本,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以及上缴国库的税银,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随着他的话音,两名内侍吃力地抬上两大箱沉甸甸的账册,放在大殿中央。
“请陛下过目!”裴晏清朗声道,“国公府从未偷税漏税,反而因整顿盐务,打击私盐,为朝廷增加了三成以上的赋税!总计,一百八十二万两白银!”
一百八十二万两!
这个数字一出,满朝文武,包括龙椅上的昭明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短短三月,就为国库增收近两百万两!这是何等惊人的功绩!
“臣为国库增收,断了某些人借私盐中饱私囊的财路,这才招致他们疯狂的报复与构陷!”裴晏清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刺面如死灰的陆寒琛,“他们一面买通说书人,散播国公府‘与民争利’的谣;一面又用掺了巴豆的毒粮毒盐毒害百姓,欲将罪名嫁祸于臣!若非臣提前察觉,及时应对,如今的京城,早已是民怨沸腾,后果不堪设想!”
他每说一句,陆寒琛的脸色就白一分。
裴晏清向前一步,虽然身形依旧孱弱,气势却已然攀至顶峰,如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
“陆将军指控臣私截军盐,更是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真正的军盐,就在城西陆府的私仓之中!李指挥使,想必你的人,已经搜出来了吧?”
李指挥使立刻应声:“回陛下,昨夜臣等撤离国公府后,便持世子提供的地图,连夜突袭了陆府私仓,起获北境军盐三万石,人赃并获!”
“噗——”
陆寒琛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重击,猛地喷出一口血来,高大魁梧的身躯晃了晃,用刀鞘杵着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裴晏清,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震惊,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败了。
一败涂地。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在对方面前,竟像孩童的把戏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撕碎,然后,被对方用他自己的武器,将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从构陷通敌,到结党营私,私蓄兵马,侵吞军资,毒害百姓……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