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素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按照这位筑基真人的神识,早在陈玄铭到达这处小院时她就应该早已发现。
便宜亲爹刚死的时候,陈玄铭哪怕想要躲开那些下人,也是根本不可能见到她。
如今,
虽然心知想要从她这薅羊毛,就要想办法讨好她,但陈玄铭尝试了数次,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完全做不到讨好眼前这个冷漠的没良心亲妈。
陈玄铭察觉到,她的脸上除了那如同万载寒冰一样的寒冷外,还有一抹深藏着的对他的厌恶。
为什么?
陈玄铭懒得去问,他也没有答案,
这些年过去,他已经习惯了,对他来说,陈灵素就好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陈灵素很无情,对她来说,也许陈玄铭更像是路边无关紧要的蝼蚁。
也许陈家的许多人还认为他们这位家主是一位励精图治、关心家族的女家主,但作为她儿子的陈玄铭知道——
这些都是陈灵素表现出来的假象。
这个女人心里只有那难以寻得的长生,就连她与两任丈夫也并非是众人想象的那般亲近,只不过是她用来修炼功法以及聚敛资源的工具罢了。
陈玄铭进来,
陈灵素眉头一皱,语气冰冷,听不出喜怒:“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你,何必来费什么没用功夫。”
陈玄铭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不过这也无所谓。
他是来找陈灵素爆金币的,至于受什么冷脸,可以说他是完全不在意。
本来方才,他就做好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
当即恭敬拱手,低声道:“玉淑前些日子刚刚分娩,生了个男孩,五灵根。”
“玄铭知道母亲对玄铭向来不喜,但恳请看在灵根子的份上,给予些许灵石让孩儿为玉淑买些益气散,好熬过这个冬天,玄铭不日就会搬离坊市,去若水灵田。”
“此后,必然不敢再劳烦母亲”
陈灵素打量着他,没有回答,没有拒绝。
这是十年来她唯一一次和她这个儿子正面交谈,许多年的风霜似乎把陈玄铭磨砺了许多,但这只是表象。
修为,仍然是练气二层。
眼底,仍然是那份深深的不甘。
不过陈灵素并不在意就是了,
毕竟,
区区一个练气修士,对她这位筑基真人不过是蝼蚁一般。
在陈灵素的打量下,
陈玄铭面色坦然,除了恭敬别无表情。
许久后,
陈灵素这才缓缓开口:“灵石我是不可能给你的,你的资质不过是五灵根,这么久还不过练气二层,给予你,也不过是浪费。”
“若是你当真在意你的那妻儿,就自去那灵田,将她们留在家族,我自会找人看顾。”
“你找我索要领取可以使用的借口,也不过是你的妻儿,如今我给予了你解决你妻儿问题的办法,你若不愿,那也与我无关。”
陈灵素的话堪称狠毒,就是生生要将他一家拆开,让他的儿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陈玄铭心中一片冰凉,他原本还存着一丝对陈灵素的期冀,此刻已彻底消散。
若是没有天命罗盘,那么陈玄铭也许真会听她的做出这个选择,但如今他却决然不会。
不过若是直接拒绝,也是不可,因为按照陈灵素的性子,必然会派人监视他的动作。
若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凭空变出益气散和其他高级丹药,恐怕就要永无宁日。
必须要找个借口掩饰过去才是。
“玄铭感谢母亲关心,不过玄铭很小就没了父亲,不希望孩子和我一样,落得如今这副茕茕孑立的结局。”
陈玄铭低头,掩去眸中神色。
“母亲既然不答应,那孩子哪怕去卖身卖血也会想办法凑出给玉淑和孩子的丹药。”
“没出息,果真如同你那父亲一样。”
“但你可知道,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为你产生任何的怜悯。”
陈灵素不屑道:“养儿不过为了防老,但作为修士,又何须防老,更何况你所眷恋这虚无缥缈的人伦之情。”
“我辈修士,若是不能绝心斩欲,又何必修什么仙,你这些年,当真是不曾有任何长进。”
陈玄铭却不如此认为:
‘若是绝心斩欲,又何必修什么仙?!’
‘两世为人,我所为既为长生,但也绝非空为长生,若是将自己修成了那庙中泥塑,就当真是成了仙么?’
陈玄铭并没有将这些话反驳出来,而是恭敬道:“如若母亲当真不愿,玄铭恳请母亲赐下一旧日废弃丹炉。”
“于母亲而,昔日练气期的丹炉如今已经毫无用处,玄铭希望能够尝试炼丹为妻儿寻找出路。”
“当然,玄铭知道母亲作为堂堂筑基真人,道心坚定,不会在意这些人伦之情,但若是母亲答应,玄铭自此愿与母亲前尘皆断,再无因果牵连。”
至此,陈灵素那古井无波的眼中才有了一丝诧异,也许在她看来,陈玄铭能主动提出与她断绝关系竟也算得上一种长进。
她掷出一个破旧的储物袋,冷笑道:“看来我却是小觑你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玄铭多谢灵素真人!”
果然,一切都和预料中一样。
陈玄铭稍稍松了口气,恭敬拜谢。
接着眉头一挑看向精舍丹炉中倾倒出的焦糊废丹道:“玄铭见真人所炼这些废丹已经毫无作用,就让玄铭这个废物和这些没用的东西一起离开吧。”
一边说,
陈玄铭一边小心打量着陈灵素,见她已经闭目不再回答,当即眼睛一亮,美美的将那些没用的废丹全都装进了储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