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越七死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在京城掀起太大的波澜,只是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成为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被沈意用最残酷的真相彻底击溃精神防线后,他的生命体征一度跌至冰点,情况危急。
    顶尖的医疗团队用尽浑身解数,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又拉了回来。
    然而,醒来的清醒,或许比昏迷更加痛苦。
    对于一个枭雄而,接受自己众叛亲离、满盘皆输,最终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靠着冰冷的机器苟延残喘的结局,比死亡本身更难以忍受。
    他选择了自己结束这一切。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扯断了那根维持着他卑微呼吸的氧气管。
    以自戕的方式,狼狈地谢幕。
    由于安家所涉的科研丑闻和经济犯罪案件正在深入调查,整个家族早已分崩离析,人人自顾不暇。
    因此,安越七的死,甚至没能换来一场体面的葬礼。
    他的尸身被草草火化,骨灰被随意地安置在城郊一个无人问津的公墓里,墓碑上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而安烟虽然已经痴傻,但作为整个案件的关键人物之一,在身体状况稳定后,还是被警方送到了专门收容特殊精神状态犯人的机构。
    她将在那里,在混沌与疯癫中,度过她漫长的余生。
    安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终于在内外蛀空之后,轰然倒塌连根腐烂。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京城的天空洗去了阴霾,愈发高远湛蓝。
    而今天,是沈意动身前往国外的日子。
    京城国际机场的出发大厅,人来人往,广播里循环播放着不同航班的登机信息。
    陆恩仪和商执聿陪着沈意,站在一块巨大的航班信息显示屏下。
    沈意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她穿着简单的风衣,脚上是平底鞋。
    头发剪短了些,清爽利落,显得气色极好。
    沈意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最终,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她既期望又害怕见到的身影。
    眼底的光芒,几不可察地黯淡,随即又被她用轻松的微笑掩盖了过去。
    她转过头,看向陆恩仪和商执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国际出发安检口,“从我踏上那架飞机开始,这个世界上,以后就没有沈意这个人了。”
    “所以,以后如果在某个异国他乡的街头有缘再遇到,我大概……也不会主动跟你们打招呼。”
    说完,她郑重地向陆恩仪伸出了手,目光真诚:“陆恩仪,其实我……还要谢谢你。”
    陆恩仪有些讶异。
    她伸出手,握住沈意微凉的指尖,不解地问:“谢我什么?除了那天,我好像并没有帮到你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她看来,沈意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她自己的孤勇挣来的新生。
    沈意却笑了。
    “难道你忘了吗?很多年前,在那个训练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