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机立断扬起手中长刀,“死守城门!一个也不能放进去!”
……
暮色四合,庭院里风声鹤唳。
沈星染脚步匆匆,身后还跟着回来报信的车夫。
她何时让白岫她爹准备炊饼?
而且还是由陈嬷嬷送去,更以她自己的名义派发,这事怎么看都不对劲!
刚穿过垂花门,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阿染,这么晚了,还要往哪里去?”
她脚步一顿,心微微沉下。
转过身,只见陈氏由两个健壮的婆子搀着,正站在廊下阴影处。
陈氏穿着绛紫色缠枝莲纹的褙子,面容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得格外慈祥,眼神却像浸了油的针,细密地扎在人身上。
沈星染心里暗忖,这时候,不宜跟她起冲突,浪费时间!
“婆母,”沈星染福了一礼,语气尽量平稳,“儿媳想去城外粥棚看看,今日送去的米不多,恐他们分发不当,反而生乱。”
陈氏缓缓走上前,拉住沈星染的手,指尖带着阴凉。
“好孩子,知道你心善。只是这等琐事,交给下头人去做便是了。你瞧瞧你,这几日都累瘦了。”
她叹息一声,眼神看似怜爱,却让沈星染起了一层寒意,“距离你再次成婚也不过两个月时间,你还是多放些心思准备婚礼之事吧。”
“而且这天色都快暗了,城外聚集了那么多灾民,也不知有没有贼人趁机混进城里,你出去若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向大皇子和皇后交代?”
这是早就盯住她了?
沈星染眸色微锐,沉吟道,“母亲放心,我带着护卫,只是去看看,很快便回。”
试图抽出手,却被陈氏更紧地握住。
“护卫?”陈氏轻笑,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庭院角落,“你说的是你身边那个叫白岫的丫头,还有那些个从外面买回来的莽汉?”
她语气依旧温和,话语里的意思却渐渐露骨,“阿染啊,不是娘说你,你到底是侯府的主母,总带着些不清不楚的人在身边,惹人闲话。以后当了大皇子妃,就更不能胡来了。”
沈星染心头警铃大作。
前阵子她让白岫张罗着买了好些护院,最近又将那些人交给梅归尘训练。
陈氏此刻点明他们,绝非偶然。
她抬眼望去,只见暮色中的廊庑亭阁后,隐约有人影闪动,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陈氏来她的清风苑,居然带了这么多府卫?
仔细看,他们站位刁钻,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母亲这是何意?”沈星染稳住心神,直视陈氏,“白岫自幼跟着我,其他人也都是正经买回来的护院,有何不清不楚?”
话音微顿,她轻笑,“不妨让我猜猜,母亲不让我走,是因为陈嬷嬷冒用我的名义,给城楼下的饥民送了一批炊饼吧?”
陈氏见她戳破,终于松开她的手。
脸上笑容变淡,“你这马上就要当大皇子妃了,娘替你扬扬名,不好吗?”
“而且那些炊饼都是跟你那丫头的亲爹买的,掺了肉糜,香得很呐。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慈霭的面具七年来第一次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剥落,露出那副精于算计的冷硬面孔。
沈星染虽说早有预料,依然通体生寒。
毫无疑问,那些饼肯定有问题!
她是要用毒饼害死饥民,然后将这滔天罪责扣在自己头上!
饥民暴动,毒杀百姓,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甚至连累整个侯府!
不……陈氏敢这么做,必定已为侯府想好了后路,说不定连替罪羊都找好了,目标就是彻底除掉自己!
“你疯了吧!”沈星染又惊又怒,“那是几百条人命!你就不怕侯府被拖累?”
“拖累?”陈氏嗤笑一声,眼神阴沉,“只要你这‘罪魁祸首’畏罪自尽,侯府自然能撇清关系。我们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沈星染心里猛沉。
她果然没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府!
七载婆媳和睦,终是图穷匕见。
不等她作出反应,陈氏厉声喝道,“来人!少夫人突发急病,神志不清,把她给我‘请’回房里好好休息!将她身边那些不安分的奴才,都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府卫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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