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暴雨。
“有客人?”纪淮砚站在玄关处,嗓音低沉。
他垂眸,视线落在弟弟紧握着的那只手上,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女朋友?”
墨色天幕时不时被撕开几道光亮,雷声轰鸣,雨水“嗒嗒嗒”地砸向落地窗。
纪淮砚刚到家,额间的碎发被雨打湿,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他转身,侧脸线条利落分明,高挺的鼻梁下,上一秒还在浅笑的嘴角,此刻已抿成一条直线。
闪电晃过,照亮纪淮砚低垂的眉眼。
他的语气明明温暖平和,眼神却冷得好似结冰的湖面,泛不起任何涟漪。
一如既往。
天呐,怎么会是他?
分手这三年,姜烨只有在做噩梦后才会想到纪淮砚。
她安慰自己,没有什么会比纪淮砚更可怕。
她不是没想过会和他再相遇。
她想到过几百个几千个地点,但她从没想过会在她现任男朋友的家里!
难怪她从一进这别墅,感觉就不太对。
好像一直在被人注视着。
就像当年和纪淮砚谈恋爱时一样!
“哥,对不住,我没想到你今天回家。”
“这是我女朋友姜烨,对了姜烨,这是我哥哥,纪淮砚。”
纪云清热情向姜烨介绍,全然没注意她的脸已被吓得煞白。
纪!
她真是大意了,他们两个都姓纪,她居然没考虑过这两人会是兄弟的可能性吗?
不对,纪云清从来也没说过他有哥哥啊。
三年前,纪淮砚也是独子,他从哪冒出来纪云清这么大个弟弟?
“你,你好啊。”
姜烨艰难吞咽口水,下意识低头,想从包里翻出口罩戴上。
“姜烨,你不舒服吗?怎么在发抖?”
“别喊我名字,别喊我名字!”姜烨欲哭无泪,身上的米色大衣都快被捏出褶子来了。
如果有个地缝,她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姜烨,没事吧?”纪云清温声询问,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她当然没发烧啊!
不过她还真希望自己能发烧晕过去,这样就不用面对纪淮砚了。
“不舒服就去看医生。”纪淮砚淡淡开口。
事不关己的模样与印象里的他相差甚远。
他好像完全不认识她?
“要去看医生吗?”纪云清真拿这当回事了。
“我没事,没事”
姜烨有些手足无措,她正打算借口要去洗手间时,抬头却发现纪淮砚已经不在客厅了。
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他身上残留的玫瑰香气,好似毒蛇般逐渐缠绕上她的肌肤。
“他偶尔就这样,不打招呼就走,不用放在心上。”纪云清耐心解释道,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姜烨迟迟未接。
她转头,望向纪淮砚消失的方向。
纪淮砚没认出她吗?她和三年前的变化并不大啊,也许只是褪去了大学时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意味,他没道理认不出她。
还是说,他彻底放下了?
这可能性比较大,这都三年了,他应该是有新的恋人了。
“你没说过你有个哥哥啊?”
纪云清的父亲纪成明在观京是个大人物,他与妻子多年前就已经离婚,从未再婚,都传他只有一个儿子。
纪云清轻咳一声,随即放下水杯,神色不太自然。
“那个,这事我本来想以后和你说的,我,我不是爸的亲生儿子,我妈和爸现在还没领证呢,不过这不影响我和爸的父子之情,爸早就认下我做干儿子了。”
“至于纪淮砚这个哥哥,他之前出过事,失忆了,他对爸冷淡得很,财产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说不定最后我拿得更多!”
“不过咱们在他面前得对他热情点,他这人不太好对付,要不是他,我妈早就和爸结婚了。”
纪云清以为姜烨是在担心财产继承的问题,慌忙解释道。
姜烨只抓住了三个关键字。
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