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清迅速逃离了医院。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流光溢彩的城市灯火映在他眼中,却只余挥之不去的恐慌。
纪淮砚那句轻描淡写的“你不中用啊”,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不中用不中用!”他喃喃自语。
他太清楚纪淮砚在纪成明心中的分量了。
那是纪成明无可替代的亲生儿子。
而自己这个“干儿子”,看似风光,实则什么都不是。
纪淮砚的一句话,或许就能让他拥有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害怕,害怕失去纪家这个光环,害怕被打回原形,重新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纪云清。
他一路乱想,车速缓慢,原本半小时的回家路程变成了一小时。
汽车缓缓驶入别墅区。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辆眼熟的红色轿车停在他家别墅门外。
那是他母亲胡琳的车。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过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迅速笼罩了他。
他踩下刹车,甚至来不及将车停进车库,就急匆匆地推开车门冲进了别墅。
客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纪云清的心凉了半截。
胡琳此刻正瘫坐在地板上,她的头发散乱,脸上妆容被泪水冲花,显得狼狈不堪。
她捂着脸,正忍不住地痛哭着。
而纪成明,则端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漠然。
“妈!”纪云清快步冲上前,蹲下身想要扶起胡琳,“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胡琳看到儿子,哭得更加凄惨。
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云清,云清!你爸爸,你爸爸他要赶我们走啊!”
纪云清不敢置信地看向纪成明。
他心口那段因纪淮砚而积压的怒火,被母亲绝望的眼泪彻底点燃。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打算厉声质问他敬畏的养父!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就因为纪淮砚一句话,你就要这样对我们!”
纪成明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纪云清,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我对你们算不错了。”
“我跟胡琳已经说清楚了,我在她老家归州,给你们买了一套不错的房子,地段安静,环境也好。对了,我还会给你们一辆新车和三百万存款。”
“这些,足够你们母子后半生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哭泣的胡琳,“也算是对她跟了我这么多年的辛苦费。”
“辛苦费?”纪云清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妈在你心里,就只是用钱可以打发的吗?她不要这些!她只要你啊!”
胡琳也像是被“辛苦费”三个字刺激到,哭喊着扑倒在地毯上:“成明!我不要钱!我不要房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求求你别赶我走!我离开你活不下去的啊!”
看着她声嘶力竭的模样,纪成明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温情,反而冷笑起来。
“胡琳,事到如今,你还要在我面前演这出情深义重的戏码吗?”
胡琳的哭声戛然而止。
“成明,你什么意思?”
纪成明轻眯着眼,说出了自己埋藏了多年的秘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淮砚走丢的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