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是东宫几个孩子里,和皇上最不亲的一个。
他出生时皇上已经有了很多皇孙,那两年战乱频发,东宫又很不受宠,所以皇上不召见,云灼也不会来。
等到他长大点以后,他就喜欢跑去宫外宋家玩儿,经常不在宫中,所以有时候皇上到了东宫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有时甚至会忘了他的存在。
云灼恭恭敬敬地给皇上行了一礼:“见过皇爷爷,云灼这几个月没出去玩,是去做别的事了。”
他捧着一个很大的盒子,“啪”的一声就放在了皇上面前的桌子上:“请皇爷爷过目,这是云灼这几个月出去调查得到的所有证据和涉及到的官员名单,怜孤堂每次都借着灾难发大财,四城的财产加起来就堪比国库了,也算是替国库存着了。”
皇上听着云灼这话语,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做了大事,但说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点童稚,倒是让气氛没那么沉重了。
他将盒子打开,就被那厚厚的信件给吓到,反手又合上了盖子。
太多了,他可能得先让御膳房给多蒸点补气的汤药,做足心理准备再开始逐封阅读。
皇上这时又注意到了后边还跪着的徐家人,语气严肃了些:“都起来吧,你们是何人?”
徐岭和他的夫人已经被皇上的天威压得死死的,即便这会儿站了起来,腿也哆哆嗦嗦的没了力气,嘴唇更是张都张不开。
徐珍宝回头看了眼爹娘,就明白他们是没法亲自开口作证了。
好在她这几年到处讨饭讨钱,还要在怜孤堂的手下讨生活,胆子已经变得大了很多,虽然有些害怕皇上,但云灼和太子都是她熟悉的。
徐珍宝上前一步,低着头开口:“回陛下的话,民女徐珍宝,是鹿城徐家的小女儿,曾经被怜孤堂的人强行掳走好几年,并强迫民女去乞讨,若是民女不从,轻则罚跪打手板,重则拳打脚踢……”
听着女儿平静说出这些话,徐岭和他夫人也眼眶泛红,对孩子的爱终于是超越了对皇上的恐惧。
徐岭“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颤声道:“陛下!草民鹿城徐氏家主徐岭,能证明怜孤堂强抢孩子,致草民一家痛苦四年!”
“这些年草民到处在找孩子,鹿城和周边城市的人都知道,不仅是草民一家,还有许多人家也莫名其妙丢了年幼的孩子,至今没有寻到,草民这里有丢失了孩子的那些人家联名写的信。”
云灼听到这里,适时补充:“儿臣去到鹿城、海城、梅城等地寻找徐珍宝的亲生父母时,也听说了不少人丢了孩子,怜孤堂每次抢了孩子就送到很远的城市里,不会让他们再见着。”
皇上听着这一切,心中的愤怒已经超过了对皇后的那些感情。
他也是有孩子和孙子的人,之前夭折的两个孩子都让他心里留下疙瘩,而这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却被强行抢走,然后被当做工具利用,每日里去街上乞讨、挨骂。
“孟念微真是放肆!竟敢怂恿他人做出这等荒谬的事,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皇上如今一想到自己枕边睡着这等恶人,在他祈求黎民百姓平安顺遂的时候,却在肆意掳掠百姓的子女,他就觉得一阵阵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