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个蛊人罢了!”
李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脸上焦急。
“莫要为一个死物伤神!不值得!”
李稳喘如老狗。
“上仙发现不了吗?”
李蝉哈哈大笑。
“你我二人演得何等逼真?有哪个上仙会这般无聊,整日盯着咱们这下界的蝼蚁瞧?”
“那上仙亲口所,他们蛊道一脉人丁凋零,视我为唯一的希望,还说主动为我结婴行了方便。此等精准扶贫,他又怎会自毁长城,细究这等旁枝末节?”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父子,去寻一处无人之地,为父要好生参悟这上界至宝的玄机!”
李蝉说完振臂一挥,便欲挈子遁向天涯海角,沉心探究这《弟子录》的秘奥。
然他抬头刹那,面上癫狂笑意陡然凝固,宛若冰封。
天柱山之畔,原本万里晴明的苍穹,不知何时已被墨铅铸就的乌云重重裹缚。
那云团厚重如巨灵磨盘,缓缓旋动,垂压而下,直教人心脉欲绝。
云霾之中,绝无半缕天光渗漏,唯有紫青色电蟒狂腾乱掣,乍破昏黑,转瞬便被更深邃的幽黯吞噬无痕。
磅礴压抑之感席卷八荒,笼罩数百里疆土。
巷弄里本就微薄的光影,于此刻寂灭。
天柱山周遭沦为伸手不见指掌的冥暗。
李蝉惊怖溢于表。
“结婴……”
“走!”
“快走!!”
云销雨霁,天光复明。
天地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坊市之内,修士们抬头望天,脸上惊疑未定。
“方才那动静,莫非是有大能在此渡劫?”
而那场惊天异象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已悄然离开了天柱山地界。
中州浩土,广袤无垠。
其正中之地,名曰天心,非指某处城廓,亦非某座山岳,而是一片连绵起伏、苍茫无际的古老山脉。
历代以来,无数大能修士试图在此地开宗立派,或寻一处闭关之所,以求勘破天机,再进一步。
然则,这天心山脉却似有无形壁垒,非但灵气狂暴,寻常修士难以吸纳,更兼诸多禁制遍布,一步踏错,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故而万古以降,此地虽名声赫赫,却始终是一片人迹罕至的禁土。
今日,这片沉寂了万古的禁土,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道身影自天际流光中显现,不急不缓地落于山脉外围的一座孤峰之巅。
来人一袭寻常布衣,面容温润,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正是自天柱山脱身的陈根生。
他负手立于峰顶,衣袂在狂暴的灵气乱流中猎猎作响,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却无半分不适之色。
目光落向眼前莽莽群山。
峰峦如龙蛰伏,横亘大地;
云海似浪翻腾,漫卷层巅。
浓郁到化形的灵气,在幽谷中狂乱奔流:
忽而聚为青髌绦牛
忽而炸作灵光电火,一闪而逝,余响如雷,震得峰壑皆鸣。
陈根生低笑出声,声含沧桑。
生在秽臭地,长于弃骸间,百死之墟萌生机;
暗窃丹中秘,险登道上游,册典难书邪魔影。
我非魔非恶,实乃云梧异数,天道舛变之胎。
昔年,红枫谷里无名辈;
他日,中州天下风云主。
他张开双手,拥抱苍天,怒喝道。
“今夕我陈根生结婴。不囿凡格,超脱尘伦!”
“熔尽世间万法,吞噬天地道则。”
“要锻成这,万古唯一元婴!”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