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却被咳嗽打断。
咳嗽声轻微而压抑,每一声都在用力抑制体内的痛苦。
这番模样,兴许真不行。
姜缪心里摇头,面上担忧地替他倒了杯热茶,还贤惠地拍着宋墨的后背替他顺气。
“风寒而已,不必担忧。”
顿了顿,宋墨微微敛笑:“只是,公主若急着补回洞房花烛夜,还需再等等,免得过了病气。”
姜缪僵着笑脸:“谁急着洞房了?我只是……”
宋墨眉目微挑。
姜缪心觉怪异。
低头,她套在外面的披风松散,露出里面的软袍睡裙,半遮半掩更显欲拒还羞。
就像特意送上门任君采撷。
姜缪若无其事拢紧外袍。
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也不知是这屋子太热,还是被人看透心事羞愤,姜缪咬紧牙,忍着脸颊上的滚烫垂眸,“我来,是和军侯谈一笔交易的。”
她快步打开门,从赖嬷嬷手里接过一个托盘。
小心翼翼从金丝布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牌位,郑重地举起双手递交给宋墨。
“军侯今日说我拿着宋家祖宗牌位做要挟是真,但我吊唁宋家先祖本心也是真。”
那牌位上重新上了漆,篆刻的字也重新描绘。
这是先皇封赏,亲笔撰写的嘉奖的骁勇善战,为的是告慰和祭奠宋家三代为姜国牺牲的英勇。
宋墨垂眼,目光从焕然一新的牌位转而落在姜缪发红起红疹的手背上。
牌位早就漆层脱落,他也有心修补,但触摸了生漆会生漆疮,有的人就连嗅了生漆味,也会过敏生疮,若是抓破肌肤则会溃烂留疤。
更别提进祠堂定要沐浴断食以表诚心,他补了其他,唯独剩下这个时精力不济,暂缓搁下。
这两日姜缪在府里的动向,他一贯知晓的。
就算是作秀,这也的确下足了心意。
宋墨抬手接过,指尖触碰到姜缪的手背,只觉得一阵温热。
对视的瞬间,他看清姜缪脸上莹莹笑意,刚在屋外沾染的雪被暖气一烘化成了水,发丝也沾染了水汽,烛火下脸颊的一缕青丝贴在肌肤上和红的唇呼应,如同清纯与妖媚共存的水仙花。
他错开眼,藏在袖子下的指腹微微搓动,那股一触即离的热不知为何,变成了喉咙里的痒。
“公主想和我合作什么?”
姜缪眼睛眨也不眨,声音掷地有声:“弑君。”
屋里忽地陷入寂静,只有烛火连着爆了三个火星。
“只凭这两个字,宋墨就可先斩了公主,提着您的人头去禀明陛下。”
叮的一声。
宋墨声音淡漠带着凌厉杀气,空气里凝结让人窒息的压迫。
还没看清,长剑出鞘直接指向姜缪的咽喉。
她喉咙滚了滚,吞咽着了一下,头顶一滴冷汗落下。
不退,反而又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