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婉转感人,连他都有一瞬的动容。
他好不容易塞了这么个恶心的给宋墨。
就算宋家的眼线日日传信进宫,把两人的相处汇报,又有教习嬷嬷验证。
他也怀疑过宋墨突然的转性,是揣着什么阴谋。
这会亲眼所见他跳湖救姜缪。
早就乐疯了。
这是十六余年第一次有他的人靠近宋墨的住处,更是第一次见到宋墨和亲近女子。
他断断不会舍弃姜缪这个棋子。
姜缪是不是被人欺辱他全然不在意,真脏了身子,大不了送去北疆,六十岁的首领还缺几个暖床地。
只在乎宋墨对姜缪的在意。
他想问问当年骑在马上,不可一世夺走所有人赞许的宋墨的爹,宋明。
如今宋家的儿媳不过是个不知生父,羊圈野生野长的野种。
宋家高贵的血脉日后融合了野种的血,他在天之灵是何种表情。
这样想着,再看姜缪也顺眼起来:“胡闹,宋墨何时说过介怀,朕又何时说过替他重新选妻。”
姜迟沉吟片刻,扫了眼皇后,颔首下旨:
“世子擅离职守,罚他在洛王府自省三个月。今日与他同行的几人,每人打二十大棍,其父管教不严,官职各降一等,至于念安。”
他话音一顿,又看向宋墨:“毕竟念安也是受害者,宋小军候有容人之量,又肯下湖救人,自然是舍不得她,朕宫里刚得的白狐裘皮还有两套赏赐给宋家,以示安抚,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朕也会下令不许宫人乱嚼舌根,你们看可好?”
明明是她被欺辱。
安抚和赏赐半个字都和她没关系。
这跳湖换来对世子的惩罚,不痛不痒。
她记得赖嬷嬷说过,当年世子砸坏了进贡的琉璃盏,他有皇后护着连责备都没有反而是当值的一班宫女被活活打死。
户部侍郎的儿子在宴席上吃醉了酒多看了几眼皇后膝下的公主,就引得她勃然大怒,下令打了他八十大棍,还罚了户部侍郎去做了半年弼马温。
整个皇室,都在皇后的管理下对待自己的心腹从来都是纵容的毫无底线。
除非,牵扯到姜迟的底线,她今日拼命闹出这么一场戏,对皇后连皮毛都伤及。
姜缪浑身颤抖个不停,分不清是身子冷,还是失望。
一个汤婆子被人塞进怀里,熟悉的冷香抚平了她的焦躁和不愤。
宋墨不知何时,轮椅悄悄上前停在她身后,微微颔首:“是。”
在姜迟沉下眼眸时,姜缪终于伏下身子,语气里只剩下感激涕零。
“是,多谢陛下替我做主。只是,这处罚会不会太重,不说其他人,皇陵修成,世子还要替您在太后祭奠上操持仪典,禁足后这差事怎么办?”
皇后本就不肯答应这样的处罚。
好不容易皇陵快要收尾回来,这露脸的差事若落在太子身上就罢了,可太子在外,若落后宫其他女人所生的皇子头上,她怎能甘心!
也不管姜缪开口求情是什么目的,皇后忙接着求情:
“洛王府毕竟是先皇亲封的爵位,姓也是先皇赏赐,就算罚也要看在先皇的面子,饶过他这次顽劣。”
话音刚落下。
宋墨忽轻笑出声:“娘娘说得对,洛王府年年负责典仪,换了人恐怕在大臣和百姓心里都名不正不顺。”
原本还有些动摇,在听见宋墨所,姜迟不耐摆手,一句也不想再听。
“朕让谁负责,谁就是名正顺。”
不过都是都是他一道旨意的事,和大臣百姓有何关系,先皇早就不在,如今在位的是他!
“念安过来。你们几个领军侯去换身衣服。”
姜迟把众人落在身后,走到一旁的水榭上,宫人一个个站在原地。
姜缪迟疑片刻,咬牙跟着。
水榭四面透风,北风刮过身上,还在滴水的衣裙就更冷上一分。
有那么一刻,姜缪几乎怀疑,若不是怀里还有宋墨塞给她的汤婆子,这会她早就她和地上的积雪冻在一起。
“你跳湖,是以为朕不会为你做主么”
姜缪迟疑抬头,不懂姜迟这话说出来自己会不会笑。
他从来也没给她做过一次的主。
更是带头凌辱她的人。
前几日那杯茶烫在身上的红痕都还未退下。
多年她和母亲也没等来这位陛下做主。
等不到她回答,姜迟转身,“嗯?”
面色早已不虞。
姜缪摇着头,眸色带着小心翼翼:“我只是怕您为难,夫君入宫,定是因为今日之事厌弃了我,要休妻,念安不想舅舅您为难,也想让他最后怜一怜我,兴许心软改了休妻的主意。”
这,倒让姜迟心里撤去最后一丝今日这事宋墨和她故意合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