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府邸,此刻已被一片刺目的白色笼罩。
    高大的门楣上悬挂着惨白的灯笼,门廊下垂着招魂的幡旗,府内人人身着缟素,面色悲戚,空气中弥漫着香烛与哀伤的气息。
    府邸大堂正中,停放着李如光那具以沉香木打造的昂贵棺椁。
    棺椁前,李如光的生母早已哭成了泪人,鬓发散乱,由两名侍女搀扶着才勉强站稳,嘶哑的哭声断断续续,当真是令闻者心酸伤者落泪。
    听着耳边回荡的声音,张明远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无他,因为此刻发问的正是李如光的父亲,当今辽州司马李弘的三弟——李崇。
    此刻的李崇坐在棺椁旁边的木椅上脸色铁青,紧抿的嘴唇以及眼中压抑的怒火与悲痛,都显示出他内心的滔天巨浪。
    李崇老来得子,所以对李如光十分的溺爱,正因如此李如光才会如此的跋扈,不知天高地厚!
    而今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竟然惨死在阳关县内,自己落得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崇一夜之间仿佛苍老的数十岁。
    “张县令!”
    李崇的声音如同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我儿如光,奉命驻守阳关,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究竟是所犯何等罪孽!能让他头悬于城门之上七日不绝!”
    “你身为阳关县的父母官!当时在哪!为何不阻止!”
    张明远被这连番质问吓得一哆嗦,腰弯得更低了。
    李崇虽然没官位在身,但是就凭李家三子这一个名头就足以震慑整个辽州!
    “李公还请息怒啊!下官下官当时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惨剧已然发生。”
    “那许阳,根本就不按照律法行事,嚣张跋扈,仗着手下有一支悍卒,无法无天!”
    “而今更是手握阳关县兵权,根本不将下官这个县令放在眼中啊。”
    “不仅如此,更是当众扬,若是谁敢阻拦,便是以同党论处,下官下官实在是人微轻,力有不遂啊!”
    张明远三两语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许阳,反倒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心无力,受尽委屈的弱势官员。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李母听到这里,更是悲从中来,猛地挣脱侍女,扑到棺椁上,捶打着棺盖。
    “老爷!这许阳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光杀了我儿还不算,竟然还要诬陷他!欺辱他!我李家何曾受过此等侮辱啊!”
    “一定要让这个狠毒之辈给我儿陪葬!陪葬!”
    李崇望着悲惨欲绝的妻子,再联想到不久之前取下自己儿子头颅之时的惨状,此刻他胸膛之中的怒火和恨意再也压制不住!
    “许阳!区区一个团练游击!安敢如此欺辱我李家!”
    李崇眼神之中杀机显露丝毫不加以遮掩。
    “莫要以为他手中握着几千兵马就能在辽州为所欲为!”
    李崇猛地转向张明远,语气不容置疑
   -->> “张县令,你立刻以县衙名义,行文那许阳,令他即刻解除兵权,自来我府上,跪于光儿灵前谢罪!听候发落!”
    闻听此,张明远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