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的长指捧着个木匣。
匣子打开,里面是从后宫到大臣又到姜迟的名字都被刻在上面。
姜缪握紧其中一块,世子的名字已经被划了半寸叉。
和皇后的名牌用的是一样颜色的木牌。其中还有一只锦囊。
姜缪打开锦囊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份名单。
这些名单上,详细写了家中情况,年纪,在军中曾立过什么功,这是城东护卫军的名册。
一旁还有对应的账簿,宋府这些年一直暗中照拂这些人家。
就像种了多年的果树,如今该丰收时,让她去摘下成果。
“前朝后宫弯弯绕绕,皇后和自己洛王府沆瀣一气,就像公主和我绑在一起,后面的路需要共同进退。”
“公主开口要城东护卫军,我当然义不容辞。”
“护卫军里有三成,是当年跟着先父战死的老兵后代。”
“护卫军的军饷被克扣了半年,老兵们的家眷在城东贫民窟里挨饿,你手里的腰牌,正好能派上用场。”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姜缪,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恳切,“他们被排挤、被打压,却个个憋着股劲,就等着有慧眼识金的伯乐。”
宋墨将木匣推到她面前,“我要你,亲自去给那些老兵们送些粮米,就说是……公主的一点心意。”
姜缪愣了愣,“他们会信我吗?”
“他们信宋家。以后知道公主的为人,也会信公主。”
宋墨看着她,目光里带着笃定。
“我答应你。”
姜缪攥紧了腰牌,凸起的浮雕宋字硌着手心。
呼吸骤然一滞。
这是宋墨托付给她的第二件事了。
又是为了旁人。
没有一处是为了自己。
她听赖嬷嬷说过,当年宋家军里,最不缺的就是血性汉子,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护着身后的家国。
但十六年之久,再没几个宋家旧部有出头的机会。
再看那盘棋。
便是另一种心境了。
只是,“除了老兵,剩下那些纨绔……”
“公主只管去做,若连护卫军都收服不了,我也担不起这个宋姓。”
宋墨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绝对的傲然。
十五沉着脸从门外重新拉上窗。
屋里又恢复了寂静。
刚才被风吹乱的发已经被宋墨拨弄开。
露出如水的眸子带着点点不安望着他。
宋墨的指尖顿在棋盘上,眸色沉了沉。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些她读不懂的情绪。
话音一转,
抬手落在被宋墨抚平的乱发,姜缪撑着下巴,仔细盯着宋墨,想看出他被人算计的生气,失望,可是后悔了,除了淡然,再从他眼里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
“别人都说,城防军都是些捐官的纨绔,喝了酒就敢在街上纵马,连京兆尹都头疼的火坑,夫君觉得如何?”
“火坑?”宋墨笑了。
“在别人眼里也许是火坑,但就是这样别人都看不上的人,交到公主手里,才能成为通天梯。纨绔既能成纨绔,都依仗家里的权势,想要和家里的兄长争出一番天地。用好了,这些人日后都是公主的门生。”
姜缪勾唇。
虽说是九字先生提醒,听赖嬷嬷说起宋墨的过去,可是她还是小看了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