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离开了小木屋,走着走着,走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
    他推门而入,看见了满身是伤、被五花大绑着的谢岳野。
    “陈宴?”谢岳野的眼睛被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糊住了,但不妨碍他认出眼前的人,“是你让人抓我?”
    现在的陈宴不再是几年前他见到那个小少年,他长大许多,已是芝兰玉树之态。
    他今年还点了探花,大昭最年轻的探花郎。
    “是我抓你。”陈宴坦然承认,“你不是已经假死脱身了吗?为何又在荥阳现身?”
    “霜霜在郑家过得不好,我要带她走。”
    陈宴冷声道:“不行。”
    “那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说不行!”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有资格说。”
    “那你不该保护好她吗?陈宴,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拿你陈家先祖向我起誓,说你会好好对霜霜!”
    “起誓?”陈宴嗤笑,“誓这东西不是随便发?反正老天又没长眼。”
    “你……”谢岳野不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啊……我只是想让她尝一尝,我曾经遭受过的一切。”陈宴低声道,“她曾把我救出来,后来又亲手把我推了回去。既然如此,你说她救我干什么?不如让我早早死了,也不必吃那些苦头。”
    谢岳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觉得现在的陈宴像个疯子。
    “备受欺凌、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这些滋味,她也该尝一遍。”陈宴朝谢岳野笑,“因为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谢岳野疯狂挣扎,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救他的女儿。
    他要带她走,离开郑家,远离陈宴。
    “她不是郑五姑娘,我要带她回宫……”谢岳野喃喃,“她不是你这疯子的未婚妻!”
    可是他最终没能成功。
    陈宴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她不能离开我。”陈宴睨着吐血不止的谢岳野,“任何想把她带离我身边的人,都得死。”
    陈宴拔出剑,谢岳野胸膛开了个口子,血流如注。
    “反正在她眼里你已经死了,那我就送你一程,你死得彻底些吧。”陈宴朝他笑,“从现在起,她能依靠的,就真的只有我了。”
    陈宴越说越开心,在谢岳野惊惧的目光中,大笑起来。
    一道惊雷炸响,让陈宴从梦境惊醒。
    白花花的闪电将他的脸照得白如鬼魅,他还被梦中疯狂的自己冲击得回不过神来。
    一夜惊雷暴雨,宁昌公主府灯火通明。
    叶绯霜并未睡觉,和谢岳野把酒欢、彻夜畅谈。
    谈她和谢岳野的这些年,谈德璋太子夫妇,谈雾山行宫,谈青云会。
    她靠在谢岳野肩头,像小时候那样。
    叶绯霜今天并未喝醉,神智清明,眼神清睿。
    爹爹没有死,反而这些年,还默默关注着她。知道她过得还不错,所以从未现身。
    那前世呢?
    前世她过得不好,按照爹爹的性子,一定会来找她的。
    可他没来。
    只有一个原因——他来不了了。
    他真的死了。
    谁杀死了他,可想而知。
    “爹爹。”叶绯霜低声说,“我连累了您。”
    “嗯?说什么呢?”
    “我说陈宴。”叶绯霜道,“他不是个东西。”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