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自小没有感受过亲情,对于这样突然又浓烈的母爱十分陌生,不由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看向叶绯霜寻求帮助,却见她正在窃笑。
    叶绯霜给他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让他抱一抱陈夫人。
    陈宴僵硬地把手覆上陈夫人的背,轻声说:“母、母亲无须自责,儿子无事。这些年多亏宁昌殿下悉心关照,儿子很好。”
    陈夫人千恩万谢地朝叶绯霜行大礼。
    “夫人不用这样。”叶绯霜把她扶起来,“陈宴是个好郎君,结识他是我幸运。”
    陈夫人在陈府设宴,款待叶绯霜,并宴请京中权贵,向他们昭示颍川陈氏找回来的三公子。
    “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鬼迷心窍。”陈瑞跪在陈宴面前,“哥,你饶了我。”
    陈瑞这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人憔悴得不行。
    天老爷,他欺辱了那么些年的奴才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他本家嫡兄了?戏台子上都不敢这么唱!
    要是目光可是化成刀刃,陈瑞这个时候已经被凌迟了。
    陈宴弯腰,扶起陈瑞:“你也不知情,我不怪你,只是你那毛病以后要改改了。”
    “改改改,我马上改!”陈瑞立刻举手立誓,“我以后好好做人,我再也不欺负别人了,真的!”
    陈宴笑得温文尔雅:“那就好。”
    他又不傻。现在处置陈瑞会给自己招嫌疑,他可以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宴会上,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这是陈宴第一次做主角。
    那些曾跟在陈瑞身边对他冷嘲热讽的公子哥们一脸谄媚讨好,争着来给他敬酒。
    邹阳失魂落魄,心道完了。
    他一直都惦记着陈宴,还曾经去偷过一次人,差点让宁昌公主把腿打断。
    于是他想,那就等等,等宁昌公主玩腻了,不愁轮不到他。
    现在好了,人家鸾鸟归巢,他彻底没机会了。
    邹阳伤心不已,自认是天下顶顶苦情人,自顾自喝了个酩酊大醉。
    那头,叶绯霜也在跟人喝酒。
    她人缘好,朋友也多,在哪个宴上都能和人打成一片。
    陈宴坐在她身边,给她斟酒。
    叶绯霜的眼波在灯火下璀璨莹润,笑容亦是明艳动人:“陈小宴,我真替你高兴。”
    陈宴不太高兴。
    因为刚刚陈夫人说,要带他回颍川了。
    自打帮谢家求情无果后,陈文益的身体就不太好,一直在家养病。陈宴身为嫡孙,理当回去陪伴,共叙天伦。
    陈宴烦闷得很,端起案上的连纹盏,一饮而尽。
    宴散时已然是深夜,陈夫人送叶绯霜出门,她儿子竟然也跟着上马车。
    “宴儿,你干嘛去?”
    陈宴慢吞吞地说:“我回家。”
    “你就在家里啊。”
    陈宴盯着陈府的牌匾看了几息,摇头:“不对,这不是我家。”
    然后他拽着叶绯霜的袖子,轻声央求:“殿下,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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