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诗竟能让青儿你这个大才女动容?”
公孙元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
眼前这个少女,可是大有来头。
其父苏荣,字祈民,乃是当世大儒,曾任中庭侍郎,国子监祭酒,门生故吏遍天下,儒林泰斗级的人物。
苏青自身也极富才名,人称才貌双绝,在帝都洛阳名盛一时。
后苏荣随前太傅远鸿先生,意图罢黜阉宦,失败获罪,流放辽东,这才来到昌黎这么个小县城避祸隐居。
能让苏青看上的诗词,绝对不凡。
公孙元自是好奇,接过来一看,先是眉头微皱,随后面露惊讶之色:“好诗词,好胸怀!我昌黎县衙之内,竟还有这等心系百姓之人物?”
当即连忙唤来了衙署书吏,一番查问。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没有人的字迹能够对得上。
“今天除了县衙书吏,还有什么人,来过偏厅?”
“今日县尊大人一直在和县尉磋商,其他事务暂停办理,没有谁来啊……哦对了,杨捕头带着一个人进来过,好像是青山村的村民,叫周礼……”
“周礼?难道是他?”
公孙元想起方才接见周礼时,此人谈气度确实不凡,所求之事,也都是为民着想。
还真有可能会是他。
“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懂诗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我没有看错人啊。”
公孙元一脸欣慰。
旁边的苏青闻,更是好奇,连忙探问起这个周礼的来历,公孙元自是没有隐瞒,将其事迹说一二后,苏青更觉有趣了。
一个山野村民,居然有这样的才华和胸怀?
而且听上去,也是有些本领实力的,并非那种只会空口说大话的迂腐书生。
“这句诗词,父亲一定很喜欢,我先带回去给他老人家看看。”
“别急,给我抄一下。此诗深得我心,我要将它写下来,时时鞭策自己……”
……
周礼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所写的那句诗,已经在县衙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只是有感而发。
抄了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留在偏厅,其实也有一点想要显露才华的心思。
但至于能不能被人发现,又会被谁看到,他也不清楚。
只当是一招闲棋罢了。
毕竟自己的出身太低,以后想要有更好的出路,必须展露一些过人之处。
诗词这东西,在昌黎未必会有人懂得欣赏。
但若是有人看重,至少可以给他博来一些名声,有助于提升声望,提升卜卦的效果。
“礼哥儿,东西都买好了,只等接到粮食,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来到汇合地点,一众青山村猎户们,已经准备妥当。
张驼子将一份采买清单递了过来,周礼大概看了一下,此次他们在城中铁匠铺,买到了两百支铁头箭,以及一些加工好的铁锭,打算回村让陆铁匠打造更多的破甲锥。
除此之外,还买了五杆打猎用的长矛,以及两把柴刀。
这些东西严格来说,已经算是武器,但对于山中猎户来说,这就是吃饭的家伙事,因此允许购买,只不过要进行登记。
有了这些武器和箭矢的装备,狩猎队的实力大增,回村的路上也更安全。
另外,周礼还专门让张驼子给朱大壮买了一身皮甲,一面木盾。
这家伙总是在前面冲锋陷阵,如今没有条件给他打造什么铁质铠甲,穿上去总归是要安全一些。
“将这些武器给兄弟们分发一下,咱们去米行接粮。”
众人随即起行,长源粮米行的仓库就在城门口不远,负责的管事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二十石粮食堆放在仓库门口,等他们检验后就直接装车。
值得一提的是,杜家父子被抓以后,他们家的骡子和驴都直接充公了,由村里使用,一辆骡车两辆驴车,勉强也能将这些粮食运回去。
“粟米太多了,我们能换点其他杂粮吗?”
周礼随便检查了一下,找了个借口,那管事也不在意,让他自己进去挑选,只要数目对得上就行。
按照卦象的指引,周礼很快将那几袋优质粮种提了出来,并且打上标记。
这可是直接关系到明年春播的收成。
“等一等!这里的粮食,我们银钩赌坊要了,谁也别想运走一粒米!”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从街道两边冲了出来,个个手持棍棒,人数还不少,起码有四五十人。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数的中年壮汉,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戴着一个银色的长钩,光着膀子,孔武有力,眼神更是凶狠,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
看来是个练家子。
此人,正是银钩赌坊的头号打手,江湖人称毒蝎。
传说此人本是江湖中的绿林好汉,后投奔了银钩赌坊,这些年帮着处理了很多赌坊的竞争者和对手,以手段狠辣著称。
青山村的村民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间都有些害怕。
“银钩赌坊,看来是冲我来的。”
周礼暗自皱眉。
对方可不是杜勇那种小混混,这次又带了这么多人来,真要动起手,他们这边怕是要吃亏。
不过好在,这里是县城,银钩赌坊也不敢太放肆的。
“既是买卖,总要讲个先来后到,我们早就已经签订了契约,交了钱,这些粮食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长源米行的了。你们银钩赌坊,难道还要强抢不成?”
周礼上前一步,朱大壮和张驼子一不发,跟着上前。
他们也算是见过血的人了,自是不会被这种局面吓到,其他村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纷纷聚拢,一个个握紧手里的猎弓和武器。
事到如今,他们也绝对不会眼看着到手的粮食被人抢走。
“你就是周家老二?有点意思,杜勇那个废物就是栽在你手里?”
毒蝎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周礼又不傻,怎么可能当众承认,摇头道:“杜勇是被流民劫掠所杀,和我无关。赌债我已经还了,我们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无意与银钩赌坊为敌,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哈哈,你是第一个借了银钩赌坊钱,还没有付利息的人。杜勇怎么死的,咱们彼此心里有数,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么留下这些粮食,滚出县城,要么你跟我回赌坊,自己选一个吧。”
“二哥,他们就是来找茬的,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朱大壮瞪着眼睛,作势便要动手。
周礼连忙按住了他,摇头道:“这里毕竟是县城,真要动起手来,我们绝不会坐以待毙,你们银钩赌坊难道能讨得到好?”
对面的毒蝎闻,点了点头:“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有种,既然不想打-->>,那就跟我走一趟,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这些乡亲们吧?”
这家伙,还想着分化离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