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良英也是许久未曾饮酒,近日兄弟们相聚也算是喝美了。美中不足是那李君赫、柳巍銘他们不在此处,不然定能更畅快些。
冬日的风寒凉,吹得头皮发紧,越发晕乎乎的。
长公主府。
待宁良英回去时,早便看不见长公主秦平昭的身影。
“长公主呢?”宁良英彼时颊染绯红,星眸半阖,高高束起的发髻英气未减,倒添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娇憨。
近身伺候长公主的小丫鬟不敢答话支支吾吾的。一会儿说是出门在忙,一会说是有人想邀,总之是不敢看着宁良英的脸。
“怎么?她不让说?”宁良英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这般一想,宁良英便顿是晓然她的昭昭去了何处。
思及此,宁良英纵马而去。
旁人不知,京城最大的百花楼是长公主的私产。这花楼可是汇集人间绝色,清倌吹拉弹唱的手艺也是极好的,是京城中勋贵达官都爱去的地方。
远远看去百花楼朱门鎏金飞檐满缀,香风荡着雾气飘出数里。
站在二楼月台上,几个紫色薄衫,姿色秀丽的女子往下轻扫过来往行人,见宁良英时,不由眸色一怔,急急忙忙就往内房跑。
良英自是瞧见了,借马儿疾驰蓄力玄旋身一转已至二楼。
推开隐蔽小门,便见秦平昭就在人堆儿里。
她就斜倚金帐绣榻,香雾缭绕中,男宠玉冠半斜偎坐膝头,为她轻揉眉心。另一个娇媚女郎为她执盏喂酒,好生惬意。
丝竹靡靡里,满殿皆是放浪笑语。
宁良英怔在原地,不由看红了眼睛。
声音哆哆嗦嗦道:“秦平昭”,
直呼长公主名讳。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周围人都打量着宁良英,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遭。
娇媚小女郎笑了一声道:“公主殿下,这是惹了旁的姑娘让人找上门了。”
秦平昭眉心微动,伸手便甩了那小女郎一巴掌,斥道:“宠你两分,规矩都忘了?”
“奴婢,奴婢失礼。”小女郎忙叩头谢罪,乌泱泱的跪了一排。
秦平昭被扫了兴致,扫了扫手,众人都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她们二人,平昭略有些不快,眼神清扫过宁良英不耐道:“怎的来了此处,好好在长公主府呆着。”
“你来的,我来不得吗?”宁良英扯着秦平昭的手将她压在榻上。
浓厚的酒气拍在长公主面上。
她眉头微皱,小声道:“有什么好事情值得喝了这样多?”
良英眸子水润,死死压着秦平昭的手将小脸凑了过去道:“如今我对宁家毫无挂念,也不必在念着那么多。昭昭,我要和离了。我们……”
秦平昭心被紧紧揪了一下,她自然知道宁良英的下之意。
遂别过脸去,不相接宁良英的话。
烛火摇曳,映得两人鼻尖相抵。
宁良英被她的味道搅得心下潮热,呼吸交缠间不自觉凑得更近,唇几乎要贴上她的昭昭。
残存的理智片片破碎。
秦平昭看着,心下微动,不由勾手揽着她的脖颈。
“昭昭,别诱我,我等洞房花烛时”秦平昭眼尾泛红,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哄着道:“我骑马带你回府好不好。”
秦平昭不由绞紧湿热的腿心儿,白她一眼,说好了伺候,这叫什么鬼伺候,清汤寡水的。
见她并未驳斥,宁良英揽着秦平昭上马。
薄薄的雪打在玄色披风上,宁良英将她护在怀中,暖得极好。
还差一次,她便完成诺,可达成心中所愿,以军功赢取她的昭昭。
马疾驰如箭,两人紧紧贴着如交颈之欢。
“我定要娶你。”宁良英心跳如擂鼓,说得异常坚定。
但,长公主姿色倾城。
宁良英惦记着,自有旁人惦记着。
北边的女真国派来使者同秦平桓递来了交好信,愿与大顺交好,以三座城求娶长公主。
秦平桓收到这信件时,便陷入了冗长沉默。
若说鞑靼之部是癣疥之疾,那女真便是心腹大患。占据北方白山黑水,近些年已经是兵强马壮。
先皇为避免战乱,屡屡向女真缴纳银钱,这才换了北境小安。
如今,想要求娶长公主。说到底便是知道大顺陛下与赵王离心,试探这少年天子的底线。
秦平桓有些游移不定,召了赵珩及兵部几个重臣入宫商讨。
久未议政,赵珩回勤政殿时不免咋舌,兵部之人已经换了大半,想来是秦平桓要培植的心腹。
待秦平桓缓缓道出女真国请奏时。
新上任的兵部员外郎及兵部郎中,这嘴跟付费租来的一般,急切地便接过话头。
兵部员外郎道:“臣以为,女真部所应当答允,这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兵部郎中接着道:“陛下此行便可收付先皇丢失旧土,可谓龙威非凡。”
兵部尚书是三朝老臣,听闻此话气得脸色涨红,哆哆嗦嗦指着二人道:“简直倒反天罡,先皇打仗失地便也从未以女子来顶雷。”
“此话差异。”兵部员外郎不动声色瞧了陛下好几眼,看着并未拦着自己的意思,说得便更凶了:“明明就有兵不血刃的好法子,为何不用。长公主既食大顺俸禄,便也该为大顺做些贡献,这有何不妥。”
“大人,你们当年想法到底有些过时了,陛下答允也是保我大顺安康。”兵部郎中连连点头附和。
尚书到底是年过花甲的老爷子,看着如今小辈人都是这样气节,不由气地捂着胸口缓了半晌。
秦平桓看着赵珩,原先他都是先发的,如今竟静默着看着这一切。
“赵王,你如何看。”秦平桓终是主动开了口询问。
“臣可说?”赵珩冷淡回话。
秦平桓认真看着赵珩道:“诸诸行,都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