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剑仙宗之内。
半数的建筑物都被毁去。
练功场内万千弟子,死伤过半,哪怕活着的也都人人带伤。
耳边也尽是哀嚎声,痛呼声。
老者皱了皱眉,扭身看了眼那中年人问:“唐龙,感觉怎么样?”
周唐龙。
玄剑仙宗现任宗主。
万年前就已经登临了仙帝境。
但这位号称西荒剑道第一人的强者,此刻却是面色惨白,双手不住颤抖,连持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指头……”
“他只用一根手指头……”
只用了一根手指头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那指头上所散发出来的剑意。
他怕是用一生追求,都难以望其项背分毫。
而见他那好似疯魔的模样。
老者绷紧牙关,扬手又朝他的面门挥出一掌。
轰!
劲风轰在面门上。
周唐龙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跪坐在地,大口喘息,额头全是汗水。
回过神。
周唐龙忙对眼前老者叩拜:“多谢师叔祖救命之恩!”
他能预感到。
如果不是师叔祖出手相助。
即便他不被那团泛着蓝光的气团杀死,也会被心魔搞成废人。
“好好休息。”
师叔祖微微挥了下手。
仰头与半空的李七曜对视在一处。
“七曜兄。”
“别来无恙啊……”
李七曜眉头微微蹙起,直定定的看着下方那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朽周儒深!”
老者脸上挂着淡笑,自我介绍:“当年兄长与儒徽师兄对弈时,我只是师兄身边的一个背剑小童,还为兄长您倒过茶水呢!”
原来如此……
李七曜略微回想一下。
倒也是想起了这么个人来。
那时还没有玄剑仙宗,周儒徽则是西荒域一个相当著名的剑道散修。
他也曾来过李家与李七曜讨教剑招。
而那时,眼下这人也只是一个跟在他身边,为他背剑,伺候他茶水的小童子。
可十万年过去。
他如今已经是被人尊称一声师叔祖的人物了。
李七曜心下也不由感慨:“没想到,十万年过去,这世上还有当年的故人。”
“是啊。”
“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兄长,当真是我周某人三生有幸。”
周儒深对李七曜拱了下手:“不知兄长可否看在当年旧友的面上,收了杀心,饶了这些小辈?”
李七曜脸上的笑容灿烂。
但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生寒意。
“如果你不说这话。”
“我或许还会放过那么一两个。”
“你既然说了这话,那我可真得看在旧友的面上,将你们满门皆灭了!”
周儒深脸上的笑容徐徐消失。
“兄长这是何意?”
“你说呢?”
李七曜挑眉看向他:“你师兄找我讨教剑招,我也曾好心相授。”
“可你们却没有感激过半分,反而助那广玄子灭我李族。”
“事后,不仅将我的朋友炼成活剑傀,更是以我亲族骨血破解我李家血脉秘法。”
“这累累血债摆在眼前。”
“你说,我如何能留你玄剑仙宗?”
李七曜缓缓扬手。
惊鸿剑嗡鸣着落入掌心,剑身上流光窜动。
周儒深眼眸骤沉,声音里带着些许惋惜:“看来,今日与兄长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
指尖扣向虚空。
一柄泛着青芒的长剑破风而出,被他稳稳攥住。
袖袍翻飞间,他踏风而起,衣袂猎猎悬于李七曜对面,周身已萦绕起淡青色元力。
周遭修士见状,忙不迭向远处闪退。
李七曜他们并不了解,但周儒深的能耐他们再清楚不过。
虽是仙帝,却真实实力早已超脱寻常范畴,开山裂河不过一念之间。
两人虚空对站。
周儒深微微昂首,剑指前方。
“兄长是前辈。”
“可先出手。”
李七曜被他这故作姿态的话气笑。
“与我托大。”
“你怕不是嫌命长了!”
他的身形骤然虚化。
下一秒已出现在周儒深近前。
惊鸿剑裹挟着炽烈剑风,直刺其眉心!
“来得好!”
周儒深挥剑格挡,青芒与剑光轰然相撞。
轰!
巨响震散漫天厚云,余波如浪般向四周席卷。
周儒深手腕急翻,长剑化作青虹,反刺李七曜面门。
轰!
天边炸起惊雷,大地随之震颤。
苍穹之上。
两道身影接连碰撞。
刀光剑影,流转不停。
两人从苍穹战至山巅,又踏碎山巅战回云端。
除了偶尔角力僵持的瞬间,下方修士连他们的残影都难以捕捉。
只能听见一声声惊雷在天地间炸响。
看双剑碰撞的光浪层层叠加,愈发炽烈。
修为低的当场被余波震得七窍流血,连退数丈仍止不住颤抖。
即便是周唐龙这般仙帝,也被元力浪涛拍得身躯后滑。
每一次碰撞的余劲都像重锤砸在胸口,闷痛难忍。
两人周身的元力早已缠作一团,金色与青色的光流交织成旋风,卷起漫天飞沙碎石。
无数道灵刃从旋风中激射而出,落在地上便炸出丈深大坑。
房屋在灵刃下轰然倒塌,大地塌陷出蛛网般的裂缝,连江水都被元力倒卷,顺着裂缝灌入地底。
横亘在玄剑仙宗外的山脉,更是在余波中一座接一座崩碎,碎石如暴雨般坠落。周儒深挥剑架住惊鸿剑,剑身在巨力下微微弯曲,却仍勾起一抹冷笑:“七曜兄果真名不虚传,不愧是曾碾压一个时代的天骄……”
李七曜眸色淡漠的望着他。
良久,他才开口说:“若再不叫人,你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叫人?”
周儒深眸光轻闪似是疑惑。
但很快明白过来,摇头轻笑道:“原来兄长与我拖延至此便是想将西极至尊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