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太冷哼一声,对上林氏的视线。
这个儿媳她如今是越来越是厌烦。
谢家这些年亏欠含漪,谢家当年也欠季家的。
当初要不是季含漪父亲正直不怕官场黑暗,为自己儿子洗清冤屈,现在哪里还有如今的大房,自己儿子哪里还能做知府,只怕官职都要被革去,哪里还有现在人前风光的谢家大夫人。
再有含漪本就想着要和离,这回事情不处理好,只怕她的心就更寒了。
更何况沈家还插手进来。
她冷冷看着林氏:“我从前只觉得你小门小户,眼界虽狭窄了些,但只要会过日子就好,可我如今看你,你不仅眼界和心胸狭窄,就连品性也是不好的。”
“季家的恩,你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就全忘了?”
“你这些年对含漪如何,你自己心里知道,现在含漪要公道,要你这个婆婆做主,你是怎么做的?”
“你一味偏袒李眀柔,也是李眀柔敢对含漪下手的原因。”
“再有你做事不平,便会平生出事端愤怨来,将来总有一天家宅不宁。”
“这件事你要是处置不好,往后你也不必管家了,我让二房的管家。”
说着谢老太太再撇了眼林氏:“林氏,你没这个能力,你当不起这个家!”
“你要知道谢家人是谢家人,那李眀柔不是谢家的人,你是谢家媳妇,不为着谢家偏袒外人,就凭着这一点,我叫你去宗祠跪着,也没人说个不对来。”
林氏被谢老太太这一番话吓得脸色惨白,一下子就跪在了谢老太太的面前,哭着哽咽道:“老太太,刚才是儿媳昏了头了,只顾着明柔一个姑娘不好嫁人,如今她做了这样的错事,我虽是她姨母,也容不得她,但请老太太责罚,儿媳绝不说半个字。”
谢老太太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氏,这会儿哭的满脸泪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从未刁难过儿媳,哪成想如今将林氏养成了个这个性子。
她冷着声道:“你既然问我,那我便说了。”
“这等心术不正的人是断然不能再留在谢府了,谢府养了她这么多年,也仁至义尽,没有对不住她的。”
“这回她对含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然不能轻饶她。”
说完,谢老太太稍一沉吟,便道:“一是她从明日起需去祠堂里跪三日反省赎罪,再鞭二十,二是她的婚事,谢府再不做主,三是谢家会公开出去,李眀柔往后与谢家半分干系也没有,等年后,让她自己走。”
“要是谁有质疑的,谢家便将她做的丑事直接宣扬出去,不在乎她什么脸面。”
“至于她要去哪儿,那也不是谢家的事情了,就算是她死在外头,也与谢家没干系。”
“再有她的弟弟,既然才十二,还在书院读书,这件事也与他没有关系,谢家可以让他暂时住在这里,但往后他一弱冠,便不能再住在谢家了。”
“跪祠堂的事情,你现在就去安排吧。”
林氏呆呆听着谢老太太这无情的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眀柔一个未嫁姑娘,她能去哪儿?
她还带着那么多嫁妆,不管去哪儿,没个庇护的,嫁妆都难守住。
况且她身后没个靠山,怎么议亲?怎么谈婚论嫁?要是随便嫁个人还能行,要是往有些家世里的嫁,那定然是不成的。
总之一句,赶出了谢家,声明也毁了,李眀柔这辈子算是完了。
林氏跌坐在地上,在老太太面前却不敢多说一句。
谢老太太也不会管林氏是怎么表情,她直接站起来往外走,站在外头,手上的佛珠一刻也不曾离手。
门外寒冷的风吹来,谢老太太抬头看向萧瑟庭院,叹息道:“但愿这一场风波赶紧停吧。”
扶着谢老太太的嬷嬷小声道:“老太太,会的。”
又一边替谢老太太披上披风道:“往前明姑娘总来老太太这儿念经诵佛,瞧着很有研究,原以为是个向佛心善的,哪能想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谢老太太接过下人送过来的手炉,低头下了台阶,又怅怅:“我瞧人一向瞧的准,那个丫头眼神总是不定与飘忽,哪有含漪那干净明澈的眼神讨喜?”
“一个人心思多不多,眼神便能看出来。”
“但我从前倒是理解明柔那孩子,双亲离世,寄人篱下,哪能不多点心眼小心翼翼呢。”
“其实我之前是疼惜那孩子的,她来我跟前孝敬,也是想着在谢家有个立足之地,可惜,她心思不正,走了歪路。”
”我对她这回的惩治是重了些,但我是府里的老太太,我若是不将风气拉正回来,轻饶了她,往后谢府的风气就要一直歪下去了。”
“治家齐家,家风溺兮,庶类讹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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