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含漪从不知晓,原来有一天,她会是旁人口中那个狠心的人。
曾今努力也暖不热的人,现在又这般祈求的看着她,他又想做什么。
她看着谢玉恒问:“大爷要我让人叫李明柔过来照顾么?”
谢玉恒满是悲戚的看着季含漪:“你还是怪我…”
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怪不怪的,季含漪都觉得虚情假意。
她轻蹙眉看着谢玉恒:“我从没怪过,我是祝愿大爷得偿所愿。”
说着季含漪又往后退了几步:“这里人多,我照顾大爷多不方便,李明柔向来能照顾大爷周到,我这便去差人叫她来。”
她没有要留在这里的意思,她本是要与谢玉恒说明日就要和离的,但这会儿看谢玉恒的这个模样,显然并不适合,她也不想再横生什么枝节。
季含漪没有拖泥带水的退出去,再刚掀开帘子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是林氏惊声的尖叫声,和又变得凌乱的脚步声。
季含漪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她没回头看一眼,直接掀了帘子便走了出去。
倒是容春没忍住往后看去,在看了一眼后,不由得捂住了唇。
只见大爷上半身跌落到床榻底下,赤裸的后背上,纵横的伤口还往外渗血,看起来骇人极了。
更叫容春觉得害怕的是,大爷的眼神紧紧往少夫人的那头看去,她都看不明白大爷到底是为什么,也不敢再多看,赶忙跟在季含漪的身后出去。
林氏哭着去将跌落在地上的谢玉恒扶着,声音哽咽的不行,林氏含泪看着谢玉恒失神看着一个方向的眼睛,痛心疾首的沙哑道:“到底是为什么……
“你告诉母亲,你到底是为什么……
谢玉恒愣愣听着母亲的话,他也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但他问自己千万遍,他永远也找不到那个答案。
他只知晓,要是季含漪离开了自己,自己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他不知道从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竟能用那样平静的眼神将他推去别的女人那里…
他茫然的想,季含漪只是又误会他了,他不喜欢明柔的,他对明柔只是照顾,她总有一天能理解自己的。
只要自己不写和离书,她就永远不能离开自己……
林氏看谢玉恒迟迟不说话,他身上又全是伤口,整个身子软在她怀里奄奄一息的,让林氏满是伤心的几乎提不起力气来,又叫身边的婆子赶紧来将谢玉恒扶去床榻上。
只是谢玉恒却执拗的不肯起身,唇中还在喊着季含漪的名字。
林氏几乎要被谢玉恒的这副样子气得晕厥了过去,但看着谢玉恒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狠了狠心,还是叫婆子硬拖都要拖到床榻上去上药。
只是谢玉恒身上到处都是鞭伤,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块好肉,婆子们连碰都不知道往哪里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这时候季含漪已经走到了外间,里面的如何凌乱都也已经与她没了干系。
她站在外间的廊下,对着门口的丫头低声吩咐,让她去李明柔的院子里将李明柔叫过来伺候谢玉恒的养伤。
既然谢玉恒这般袒护着她,也算成全他们两人了。
那丫头听了季含漪的吩咐,都险些没有明白过来季含漪的意思。
她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少夫人不进去么?”
季含漪淡笑了声,又看着丫头:“我今日不在府内,待会儿若是大夫人问起,你便如实与她说就是。”
“她若是问我去哪儿,你便是我回了顾家,明日一早会回来。”
季含漪说完一边披着斗篷-->>,一边又将雪帽戴上,微微侧脸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心的林嬷嬷,她抿了抿唇,伸出手,轻轻握在林嬷嬷的手上。
廊外的白雪飘进来,沾在季含漪雪帽上的雪狐毛上,她眼里含着一些愧疚,声音很轻:“我今夜不在,劳烦嬷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