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州狱的监牢,重新见到了阳光,程冰才松了一口气。
她望着天边的日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转头望向身旁沉默的云澄,火光在她清澈的眸中跳动。
“王爷……”
她的声音很轻。
“吴思远他……为何自尽?难道是怕王爷对他用刑罚?”
云澄抬眸,目光落在程冰写满困惑的脸上,微微一笑:“本王对他用刑做甚?”
“他不是怕本王折磨他。”
云澄声音平静。
“他是看得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座监牢了。”
“倒不如用这条命,换本王一个安心。”
程冰微微偏过头,眼神中依旧有些困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云澄忽然笑了笑:“机会?或许有吧。”
“但他更清楚,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只是苟延残喘被囚禁在某处,他女儿吴婉儿的安全,就永远是未知数!”
“尤其是对本王而……”
云澄顿了顿,转过身望向天空,悠悠地道。
“吴婉儿是一个随时可能因救父心切,而被人利用的不安定之源。”
“吴思远浸淫官场数十载,岂会不懂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明白我的选择,也理解我的选择,他知道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他选择自尽,是用自己的命,去赌他女儿的一条生路,赌一个人死债销、令我不再追究的渺茫机会。”
程冰听懂了,眼中却浮现更深的震动。
她上前半步,几乎与云澄并肩,仰脸看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若他今日没有自尽,您……当真会因他,而牵连吴婉儿么?”
程冰不由得想起吴婉儿那张倔强的脸。
云澄沉默了片刻,日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跳动。
“会的。”
云澄的声音冰冷且残酷。
“本王不会针对她,但也决不会碰她,也不会允许她以任何形式,留在我身侧或能影响局势的近处。”
“她的存在本身,只要还与吴思远这个名字捆绑,便是一个变数。”
“而我此刻,如履薄冰,容不得半分变数。”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看进程冰眼底。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今日我心软留一个吴婉儿,他日或许就有人能循着这份怜悯,找到可乘之机。”
“吴思远正是看透了这一点,知道只要他存在,对他女儿而,便是最大的危险。所以他选择消失,彻底地消失。”
程冰沉默了许久。
她知道如果换作是她,或许不能做出这么果断的决定。
吴思远的死,吴婉儿的可怜模样,都会影响她做出最终的决断。
或许,这就是她与云澄的区别吧?
说话间,二人回到了车马之上。
“王爷,咱们去哪?”
“回白狼邑。”
马夫点了点头,便挥舞起了鞭子。
官道之上,尘土微扬,云澄与程冰的车马不疾不徐地前行。
云澄掀起车帘,想起上次走过这里时,自己算计吴思远的事情,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容。
忽地,前方道旁林中惊起数只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