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某陈年旧疾,不劳烦何大夫了。”
病人不配合,苏与之这个做大夫的没有强求人的道理,又说了几句话。
洪承儒前几日从老家回来了,一大早把何念安送去学堂。
瞧着天色不早,快到何-->>念安下学的时辰了,她得去接何念安,便和穆津告了别。
穆津看着苏与之远走的方向。
心道:“你只需稀里糊涂地活着就好,报仇的事交给为兄。”
等苏与之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穆津回头看向缓缓流过的江水。
十五年前,他也险些死在这条河里。
那年他十二岁,那天的雨格外大,下了一天一夜也不见停,怎么也下不完似的。
有大户人家的公子病了,要母亲去府里出诊,母亲一大早打折油纸伞,领着医馆里的小学徒,跟着来请她的小厮去了。
十二岁的苏砚知剑眉星目,天气好的时候还时常在院子里练拳,身形高挑和父亲苏同身量差不多高,一大早见母亲何婉意出去,语气不满问苏同。
“下这么大的雨,母亲也出诊,就不能在医馆里坐诊,让人过来吗?”
丫鬟摆好了早饭,苏同招呼苏与之和苏砚知过来吃饭。
七岁的苏与之奶呼呼的,扎着两个小冲天鬏,一大早没睡醒,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睁开就坐在桌边自己端着碗喝粥。
苏砚知坐下,剥了一个水煮蛋,掰碎了放苏与之粥碗里,不动筷子,等着苏同说话。
苏同只能解释,“魏世子痛风又犯了,你母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对自己的病人负责到底,前几次魏世子痛风就是你母亲医的,一大早魏国公府的人来,你母亲连早饭都没吃就跟着走了。”
说话吩咐丫鬟,筷子点了桌子上几样何婉意平日爱吃的饭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做一份,一会儿婉意回来这些都冷了,也没有刚出锅的好吃。”
苏砚知记得清楚,父亲点的那几道饭菜,厨娘做了好几份,一直到晚上也没等到何婉意回来。
待他半夜躺床上快要入睡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木窗扒开一条小缝,抬目看去。
是父亲苏同和二叔苏同和在廊下吵架。
屋外下着雨,苏砚知的房间距离回廊较近,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所以苏砚知能听清两人说的话。
苏同和拦住苏同,“大哥,那可是魏国公府魏家,就连皇上都是魏家扶上去的,你去衙门告魏世子,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刚考中举人,寒窗苦读十几载。”
“咱们家几代务农,只出了我这么一个举人,眼瞅就光耀门楣,大哥可不能一时糊涂啊,大哥不考虑我,你想想咱娘,想想与之和砚知……”
“你这一去衙门告状,那魏家能放过他们吗?大哥你好好想想!”
苏同捶胸顿足,“可婉意受了魏驰那王八蛋的欺负,若是就这么算了,让婉意以后怎么活?”
那时候的魏驰还是魏世子。
苏同和劝说,“让大嫂先去庄子里住段日子,等心情好些了再回来,你不说,我不说,这事没人知道,日子总有过下去的办法。”
那晚苏砚知没见到母亲何婉意,隔天下午衙役找上门,在西郊护城河发现了母亲的尸体。
父亲看到母亲的尸体,当时就昏过去了,再醒来,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
苏砚知后来去找二叔苏同和对峙,苏同和不让他把事情说出去,把他关进柴房。
没过几日,白氏和苏同和商量解决他这个麻烦,苏砚知被如嬷嬷带走,在他身上扎了一刀,丢进护城河。
凑巧北境商人经过,把他救了起来。
苏砚知后来调查过,母亲失踪那日回苏家一趟,便独自带着魏驰的贴身腰牌去衙门告状。
当时何婉意不仅没讨回公道,那审案的官员还污蔑何婉意勾引魏国公世子。
何婉意不堪受辱,又投告无门,当晚便投河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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