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之赶紧弯腰打开包裹,足有几十斤,黑黢黢的一大盒,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确实是五珍强筋散,对王大胜点点头,收拾好包裹。
栁经义为魏家做事,勾结苏同和犯下滔天大案,魏家为自保,一定会忒栁经义来挡枪,所有罪责推到栁经义头上,依照大俞律例,当诛三族。
前几日听人提起过栁经义的儿子,年五岁,和何念安差不多大。
理解父母爱子,苏与之也是何婉意的女儿,何婉意屈辱而死,罪魁祸首潇洒地多活了十五年,眼下有报仇的机会,哪有心思管旁人家的事。
苏与之起身看向栁经义。
“我不过是一个军医,你的案子自有皇上定夺,令郎性命我可不敢保。”
“我知道你是谁,这案子早晚要落到宸王手里,我交出剩下的强筋散也算立功了吧。”
栁经义抬头看了看残月,神色释然。
“都是做父母的,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
语气很轻,听起来带着几分对命运的妥协和无奈。
栁经义寒门出身,和大多数穷苦人家一样,勤学苦练,保家卫国,希望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苏与之听说当年武举的时候,栁经义一举中了一甲前三,在禁军营地摸爬滚打几年始终不得升迁,后来娶了魏家女,短短几年爬到禁军统领的位置。
兄弟姐妹乃至姑表亲戚,倚靠魏家这棵大树,都安排了不错的前程。
栁经义在决定走捷径的时候,就好像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他必然要为魏家倾尽所有,以至于东窗事发前夕求到苏与之头上,只为保下自己儿子的命。
后来五珍强筋散案子告破,栁经义和同牢房的人提起,身在上京城这个大染缸里,有好多事都身不由己,这是后话。
苏与之不敢给栁经义承诺。
“我试试。”
苏与之把强筋散和账本交给谢墨寒,接下来她被安顿在京郊练武场住,隔天何念安也被送过来了。
苏与之拉着云巧和何念安,还有几个留守在练武场回写字的兵将,挑灯夜战,接连抄写三日,苏同和以及魏家制作兜售五珍强筋散,利用赚来的银子开设粥棚,愚弄百姓,祸国殃民的累累罪行。
不少人深受五珍强筋散的毒害,对五珍强筋散深恶痛绝。
一时间五珍强筋散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苏同和和魏家每日在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里过了千百遍。
城北的粥棚被人砸了。
听说那日十三皇子亲自去城北“体恤”百姓,正赶上群情激愤的时候,马车都被百姓掀翻了,差点没发生暴动。
后来出动了禁军才把十三皇子谢子濯从百姓脚下拖出来。
五珍强筋散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皇帝下令彻查,案子如栁经义说的那样,落到谢墨寒手里。
先是把栁经义押入天牢,裁撤了一批禁军,谢墨寒的大半亲卫都编入禁军。
顺带把前些日子因五珍强筋散案子调走的李大人,又趁机调了回来。同时控制上京城里两个重要部门。
苏与之交上去的账本,落到谢墨寒手里,如同阎王爷的生死簿,抄不完的家,砍不完的脑袋。
上京城里的人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京兆府衙门在抓人。
苏与之没出大门,每天都能听见哭爹喊娘的声音,连大年三十都是在哭喊声中度过的。
院子里燃放完烟花爆竹,摆了两张桌子,饭菜摆好,等着谢墨寒回来大家一起用年夜饭。
何念安和小白玩了半天,困得只打哈欠。
“二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与之趁何念安打哈欠张嘴的时候,塞何念安嘴里一瓣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