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起来很正常,因为行宫别院自然不如宫中妥帖全面,是个主子身边都守满了奴才。
    故而,水仙突然的安排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昭衡帝。
    “娘娘。”
    银珠入了净浴房,如同前几日一般,始终等候在屏风外,没有再进一步。
    听到银珠的声音,水仙轻撩起水,洒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
    “金桂的事情你之后不要再管。”
    净浴房里没有多少布置,稍显空旷,声音便显得空灵许多。
    “娘娘,金桂的父母”
    “我会让人安顿他们,你若是可怜他们,可以偶尔给些银两,但不要接触得太多。”
    水仙知道银珠的耿直性格,多了一句嘱咐。
    “银珠,我不想让你再进慎刑司。”
    银珠收到金桂包袱的事情,她是昨日晚间才知道的。
    银珠大约是在花朝盛典的早上收到的靛蓝色包袱,中午的时候闻得金桂的死讯,她缓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事情告诉了水仙。
    让她将事情告诉皇上的人,是水仙。
    让她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人,也是水仙。
    银珠打心底相信自家主子,可她的眼前总是闪过金桂那张总是笑意盈盈的小圆脸。
    “金、银银珠,或许上辈子我们是姐妹。”
    斯人已逝,可声音还在耳边。
    或许有一天,她连她的声音也会记不住。
    那时,就是这个叫金桂的姑娘真正消逝的那天。
    银珠甚至还不知道她宫外的名字
    “银珠。”
    她听到水仙轻柔的声音响起,和刚才遥远的距离不一样,这一次,她的声音离得很近。
    烛光透过屏风,照亮了她的身影。
    水仙竟不知何时,已经披着长袍来到了屏风的这边。
    她的发尾潮湿,还淌着水,肌肤上也隐约能看到些未落的水珠。
    银珠对上了水仙格外认真的目光,水仙朝着站在原地的她伸出手,轻柔地握住了她的。
    “我懂。”
    水仙看着面前这张虽然沉默,但眸中深藏着坚持的倔强的脸。
    “我懂失去朋友是种什么感觉。”
    上一世,这张忠诚的面庞被血染红,她抱得再紧,也阻止不了迅速逝去的生命。
    “我理解你的愤怒、你的伤心,但你必须和金桂一家保持些距离,否则”
    否则那个多疑的男人,将会怀疑银珠,那时迎接她的,可能还是吃人的慎刑司。
    水仙的脑海里闪过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那个人将小理子放在她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控。
    这道理她何尝不懂。
    所以,即使她担心银珠,也只让听露将银珠看住,不要让银珠做出什么傻事。
    有些话,直到现在她才能和银珠交代。
    “我不想失去你。”
    水仙紧握着银珠的手,她的掌心因为刚才沐浴,暖热的温度似是能从两人相贴的皮肤传递给银珠。
    银珠看着这样的她,一时间有些恍然。
    内务府时,她们一起受训。
    之后她成为小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接到她的身边。
    更不用说之后发生的一切
    “好。”
    银珠嗓子发苦,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水仙这才松了口气,银珠若是总去探望金桂,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在深宫里,没有任何绝对的小事。
    任何一件事,都是可能关乎性命的大事。
    她不能冒险,更不能用银珠冒险。
    水仙不顾身上潮湿的衣服,紧紧地将苦笑的银珠拉进怀里。
    发尾的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银珠被她拥入怀里的时候,水仙只觉得落在地上的水珠更多了。
    啪嗒、啪嗒。
    她无声地叹了一声,拥抱住了哭得不能自已的银珠。
    金桂的死。
    她相信,不是一个意外。
    有人用那个少女的生命,织下了一张大网,只等收口的时候。
    即使是水仙,在这一刻也不能确定。
    金桂让人交给银珠的包袱,是陷阱中的诱饵,还是破局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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