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和宫的喜庆余温尚未散尽,昭衡帝大婚辍朝后,连续三日留在礼和宫与水仙腻歪。
    自从那日洞房,男人主动俯身后,好似打开了什么新世界大门,水仙这段时间几乎没有离开寝室过。
    好不容易等昭衡帝复朝,水仙才揉着腰从内室出来。
    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似是窗外不知何时被内务府送来的几簇桃花,眼下的淡青色却展现了她此刻的疲惫。
    水仙洗漱更衣过后,便以皇后的身份,开始了她执掌凤印后的首次正式举措。
    礼和宫正殿内,暖融安静,熏香袅袅。
    水仙端坐于上首凤座,虽未穿着大典时的沉重冠服,只着一身绛紫色常服,但那通身的气度威仪,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静迫人。
    “传银珠。”
    她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不迫的力度。
    宫人应声而去。
    很快,一身青色宫女服饰,面容沉静如水的银珠便低着头,快步走入殿内,依礼跪拜:“奴婢银珠,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平身。”
    水仙看着她,目光柔和了许多,“到近前来。”
    银珠依起身,走到玉阶之下,依旧垂首恭立。
    水仙凝视着她,眼前仿佛掠过了前世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银珠浑身是血,却仍死死护在她身前,用单薄的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刀的场景……
    那一幕,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两世难忘。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放缓。
    “银珠,你跟在本宫身边,时日不短了……风风雨雨,几经沉浮,你始终不离不弃。你的忠心,你的护主之情,本宫……一直记在心里。”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真诚:“在本宫心中,早已视你如姐妹一般。”
    她如今所说,虽与易贵春前世对她说的几乎一样,但水仙的话,完全出自真心。
    银珠闻,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她从未想过,皇后娘娘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姐妹……这是何等的殊荣与认可!
    水仙不等她回应,便继续道,语气转为郑重:“今日,本宫以皇后之名,为你和周砚赐婚。”
    她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听露立刻将早已备好的、用明黄绶带系着的皇后懿旨双手奉上。
    水仙接过,亲自展开,朗声宣读:
    “宫女银珠,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侍奉勤谨,忠勇可嘉。平民周砚,忠勇果敢,在义诊处屡立功勋。二人年貌相当,堪称良配。本宫感念银珠忠心,特赐婚于二人,择吉日完婚。钦此。”
    懿旨宣读完毕,殿内一片寂静。
    银珠呆呆地跪在那里,仿佛没有反应过来。
    水仙看着她这难得的怔愣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柔声道:“还不谢恩?”
    银珠这才如梦初醒!
    她不是没有期盼过与周砚的未来,但她从未想过,娘娘会亲自、以如此隆重的皇后懿旨为她赐婚!
    这不仅仅是成全,更是天大的恩典、天大的脸面!
    她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奴婢……奴婢银珠,叩谢皇后娘娘天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向沉稳冷静的她,此刻竟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水仙起身,走下玉阶,亲自将她扶起,拿出自己的丝帕,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嗔怪道:“傻丫头,这是大喜事,哭什么。”
    那动作,那语气,真切得如同长姐对待幼妹。
    随即,水仙对殿外吩咐道:“抬进来。”
    立刻,便有几名太监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朱漆描金箱笼,鱼贯而入,整齐地摆放在殿中。
    箱盖依次打开,刹那间,珠光宝气,几乎要晃花了人眼!
    只见箱笼之中,有满满一匣子赤金锭、雪花银,更有各色晶莹剔透的翡翠、玛瑙、珍珠、宝石头面首饰。
    有数十匹宫中御用的云锦、蜀锦、缭绫等珍贵衣料,更有几份清晰写明位于京郊良田、城中旺铺的地契房契!
    这嫁妆之丰厚,规格之高,莫说是宫女,便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嫡女出嫁,也未必能有此等排场!
    水仙拉着银珠的手,一一指给她看,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这些,都是本宫为你准备的嫁妆。金银田产,是让你日后生活无忧,珠宝衣料,是让你风光大嫁,不输于人。”
    “这些宫中珍品,是让你知道,无论你身在何处,背后皆有本宫为你撑腰。银珠,你值得最好的。”
    水仙上一世被易贵春的承诺耍得团团转,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真情可贵,真金白银也同样可贵!
    她给银珠,要给就给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