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霍然抬头,“娘娘?!”
    “登程。
    水仙在紫檀木大案后坐下,只觉得自从有孕,已许久未曾坐在这里过了。
    自从回宫,昭衡帝便默许了她重新处理公务。
    水仙上手的时候,甚至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她效率极高。
    先批阅了女官学堂的扩建章程。
    朱笔一挥,准。
    又翻开后宫用度节流方案。
    自从昭衡帝解散后宫,后宫开销本已大减。
    这份方案却进一步细化,从灯油炭火到时鲜瓜果,逐项核定了新例,预计可再节余三成。水仙略作修改,将节余部分注明拨入慈幼局,供养孤寡,然后准奏。
    最后是太妃们迁往京郊行宫荣养的名单。
    太后离宫,后宫也解散了,几位年事已高,无子嗣依靠的先帝妃嫔上书请求出宫荣养。
    水仙仔细核对了每位太妃的位份、年例,斟酌着添减了几样用度赏赐,确保她们晚年无忧,又不至太过奢靡惹人非议。
    一个时辰后,案头堆积的事务已处理大半。
    水仙搁下朱笔,揉了揉微酸的腕子,正准备唤人添茶,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案角。
    那里压着几封从昭衡帝那边送来的,未及处理的零散奏报。
    多半,是跟后宫有关的奏报。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封,是内务府关于秋季贡缎入库的例行禀报,估计是前些日子昭衡帝代她处理内务府事宜,如今水仙重新掌权,便将这些奏报从御案送到她的案头上。
    放下,又拿起下一封,是钦天监呈送的星象记录。
    第三封……
    水仙的手,顿住了。
    那是一封没有题头、没有署名的密奏,封口处用的火漆,纹样特殊。
    水仙虽然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在她看到那特殊纹样的瞬间,下意识想到了从南疆而来的阿娜。
    水仙的心跳,漏了一拍。
    阿娜的信,怎么会送到她这里来?
    水仙瞬间想到了裴济川曾说过的,阿娜在替昭衡帝调养身体,且因涉及龙体,不便泄密,连裴济川都不曾知。
    估计,是宫人疏忽,将昭衡帝御案上的信件与那些内务府相关的奏报一同送了过来。
    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试探她?还是……昭衡帝今早说的“再无秘密”,竟包括了连这样的密奏也对她开放?
    水仙指尖冰凉。
    理智告诉她,不该拆。
    这是直呈皇帝的信件,她身为皇后,虽有协理六宫之权,却无权干预前朝乃至皇帝的私密事务。
    可是……
    “朕的江山,朕的身家,都交予你了。”
    “我们之间,从今往后,再无秘密,亦无需猜忌。”
    他今早的话,犹在耳边。
    那灼热诚挚的目光,仿佛还在眼前。
    水仙握着那封信件,薄薄的纸张却似有千斤重。
    她该原封不动派人送还乾清宫。
    她该假装没看见,继续处理其他事务。
    可是……
    鬼使神差的,水仙的指尖,抚上了信封上的火漆。
    “啪。”
    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火漆碎裂,封口松开。
    水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一片沉静。
    她抽出里面的信笺,展开。
    纸张薄而韧,字迹是女子笔触:
    “太后凤体经臣与裴太医会同诊视,风寒已祛,沉疴渐消”
    在信中,阿娜先提到太后凤体。
    “目前每日进参苓白术散加减方一剂,辅以针灸关元、足三里,眠食渐安,脉象趋于和缓。预计再调理月余,可复旧观。”
    是阿娜的字迹。水仙认得。
    她-->>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