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川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姜怀玉站在原地,看着他略显仓促却依旧挺直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笑骂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晚风穿过庭院,带着些许凉意,卷起他衣袍的一角,他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神色间掠过一丝复杂的忧虑,随即也迈步离开了。
屋内,烛火因门扉的轻微震动而摇曳了一瞬,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晚正坐在床榻边沿,小心翼翼地半扶着夏简兮,让她虚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一只白瓷药碗,将温热的汤药,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喂到夏简兮苍白的唇边。
药汁苦涩,夏简兮却浑然未觉,等到外头的人走远,她才看向听晚,轻声问道:“听晚,王爷的伤……究竟如何?”
听晚舀药的动作猛地一顿,银质的勺边轻轻碰在瓷碗内壁上,发出一声清脆又突兀的细响。
她抬起眼,正对上夏简兮那双清澈却执拗的眸子,她犹豫了片刻,满脑子的谎话,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她太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很清楚到头来,还是瞒不过她,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说实话:“听姜大夫说,王爷肩上的,是旧伤反复发作,这次因处理不当,又连日奔波劳顿,伤口已然溃烂化脓,瞧着甚是吓人,再加上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若是再不能安心静养,好生调理,怕是……”
“怕是如何?”夏简兮微微蹙眉。
听晚吸了口气,随后接着说道:“怕是那只手臂,往后会留下病根,再难像从前那样挽弓提剑了,可是王爷他执意要守在您床边,说要等你醒过来,任谁劝也不肯离开半步,连郑将军来了都请不动,煎药都是匆匆灌下便了事……”
夏简兮的心狠狠一揪,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易子川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肩头渗出的血色,她沉默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喝完了剩下的药。
眼见碗里空了,听晚细心地为她拭去嘴角的药渍,又扶着她缓缓躺下:“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王爷吉人天相,如今您也醒了,他定会好好休养的,您自己也伤得重,快些歇息吧,我就在这儿守着您!”
夏简兮缓缓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向听晚:“时薇呢?”
“时薇在隔壁照顾瑶姿!”听晚说道瑶姿的时候,脸色微变,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瑶姿受了很重的伤,光是处理伤口就花了两个多时辰,能保住命,已经是菩萨显灵了!”
夏简兮想起在叶府的惊险,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开口道:“好在王爷提前拿下了叶上林,否则,若是那易星河调用了暗地里的那些士兵,我们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整个杭州城只怕也会沦为混战之地!”
听晚深深的看了一眼夏简兮,随后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说道:“小姐还是先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有郑将军在操心,小姐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好好养伤!”
夏简兮缓缓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姜怀玉在汤药里加了许多镇定安神的药,很快,夏简兮就抵不住药效,重新昏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她的呼吸平稳,脸色的血色也逐渐开始恢复,显然,是药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