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负责记录和分派任务,忙得脚不沾地。
    她按照秦少琅的吩咐,将每个人的工作都量化。
    比如,捡拾多少斤干柴,可以记一个工分。清洗多少斤猪肉,可以记两个工分。
    到了晚上,就按照工分的多少,来评定甲乙丙三等。
    这种简单而明确的绩效制度,极大地激发了所有人的劳动积极性。
    苏棠也被分配了任务。
    她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负责给那些缝合了伤口的伤员,换药。
    小姑娘一开始很害怕,但看到那些痛苦的伤员和他们家人期盼的表情,她还是鼓起了勇气。
    在秦少琅的指导下,她学会了如何用煮沸的麻布清洗伤口,如何均匀地撒上药粉。
    她的动作很笨拙,但很认真。
    看着妹妹那小小的身影,在伤员之间穿梭,苏瑾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知道,她们姐妹,正在这个男人的影响下,以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迅速成长。
    到了晚上,第一批熏肉出炉了。
    原本鲜红的肉条,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上面还凝结着一层晶莹的油脂。
    秦少琅拿起一条,用刀切下一小片,放进嘴里。
    肉质紧实,咸香适中,还带着一股浓郁的烟熏风味。
    比他想象的还要成功。
    “先生,这……这就能吃了吗?”王铁柱在旁边看得直流口水。
    “可以吃了。”秦少琅点了点头,“传我的命令,今天所有参与劳动的人,评级全部提升一等。甲等的人,可以多分一条熏肉。”
    “好嘞!”王铁柱兴奋地大喊一声,立刻跑去传令。
    山谷里,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当晚,秦少琅的木屋里,也升起了篝火。
    苏棠小心翼翼地将一条熏肉放在火上烤着,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
    秦少琅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苏瑾坐在他的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块木炭和一片光滑的木板,正在整理今天的工分记录。
    屋子里的气氛,很安静,也很温馨。
    “今天,有人问我,你以前是不是在朝廷的军中当过军法官。”苏瑾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秦少琅没有睁眼:“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那些规矩,赏罚分明,等级森严,不像是一个郎中能想出来的。”苏瑾的声音很轻,“倒像是……军中的律法。”
    秦少琅没有回答。
    苏瑾也没有再追问。
    她只是抬起头,看着火光下,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父亲,以前也常跟我说,治军之道,在于赏罚二字。赏必信,罚必果。”
    苏瑾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
    “他说,只有这样,才能练出一支如狼似虎的百战之师。”
    秦少琅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苏瑾,这个女人,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与她身份不符的见识。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他问。
    苏瑾的目光从跳动的火焰上移开,落回到那片记录着工分的木板上。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家父……曾是将军府上的一名书记官。”
    书记官?
    秦少琅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
    一个书记官,会跟女儿探讨“治军之道,在于赏罚”?
    一个书记官的女儿,能在看到死人后,冷静地提醒他“除恶务尽”?
    谎。
    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
    但他没有追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
    尤其是她这样,带着妹妹从炼狱般的流放路上逃出来的人。
    她的秘密,就是她的铠甲。
    强行剥开,只会让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