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颗石子飞来,砸在他额角上。痛得他捂着脑袋蹲下身体,即便用力按住,指间渗出汩汩鲜血,温热黏稠。
一想到屋里竟还有其他人,他骇得面色大变。
“谁在那里!?”
屋里的动静大起来,一直关注着里头的白霜娘立刻带着人冲了进来。
琥珀扯着嗓子就喊,“来人啊!顾大将军对孀居的弟媳意图不轨!快来人啊!!”
虽说周围多数是顾津元的人,但人多口杂,还是有不少清风苑的奴仆都听到了动静。
被人搅了好事还受了伤,顾津元面如锅底,一把拽住琥珀的后衣领,几乎将瘦小的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目露狰狞,“贱婢,又是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步履喧杂声。
“世子夫人,您不能进去!”顾津元的随从声音急切。
“滚开!!”来人气势汹汹。
顾津元心里咯噔声响
玉朦怎么来了……?
此时,沈星染靠在妆案上,发鬓凌乱,口脂的红沾了一些在脸颊上,一边外衫滑落,露出白皙的香肩。
一眼望去,可见战况激烈。
苏玉朦瞧见这一幕,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
顾津元连忙扶住她,“玉朦……”
啪!
一个耳光将他扇得偏向一边。
“玉朦我……”
啪!
苏玉朦左右开弓,扇得他两眼发懵。
周遭一片死寂,无人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大嫂,你误会了……”
“我亲眼所见,有什么误会!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看我不打死你!”话落便要向沈星染扑来。
顾津元这才反应过来。
“你胡闹什么!”他扣住苏玉朦的手
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他?
今日若不立好规矩,他日后在宁远侯府如何服众!?
双颊隐隐作痛,他怒意升腾,“谁允许你在这口出恶,侮辱我和弟妹的清誉!”
苏玉朦双目充血,气得浑身发抖,“我人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的人在喊了,你还敢狡辩!”
她目露凶光,指向沈星染怒骂,“这水性杨花的寡妇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这般欺辱我?我才是你的发妻啊!”
顾津元却是皱眉。
他的发妻明明是沈星染。
苏玉朦明知事情真相,明知他愧对沈星染,还故意这么说,简直是诛心!
思及此,他脸色淡漠,双手负后,“谁是我的发妻,我心里清楚得很,用不着你在这儿提醒我!”
苏玉朦僵住,瞬间明白。
他这是后悔了!
这才几日的光景?
不到十日啊!!
“沈星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以为事到如今他还会回到你身边吗,我告诉你,他已经是世子爷,而我,才是名正顺的世子夫人——”
“你给我闭嘴!”眼看苏玉朦越说越多,顾津元连忙喝止,“夫人癔症犯了,先送她回屋歇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出玉兰苑!”
“你敢禁足我!?顾——”
“拖下去!!”在她喊出那个名字前,随从一把捂住她的嘴,将人半押着出了门。
室内安静下来。
顾津元捂着脑袋,适才想起屏风后对他暗下毒手的人。
快步上前一看。
哪里还有什么人。
“刚刚是谁在这里?”他看向冲进来的府卫,可那些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不可能!”顾津元的目光又落到沈星染身上,“你说,那人到底是谁?”
“是我。”
……
顾津元愤怒的目光如利箭射向琉璃孔雀屏风。
明珠从后面中走出,清丽的面容满是冷淡,“我不放心夫人,所以躲起来了,若非世子罔顾人伦,我又岂会失手伤了您?”
她挺起胸脯,“反正奴婢贱命一条,世子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就是!”
“把她给我抓起来!”
沈星染却抬手将明珠护在身后,“还请大哥卖我个面子,别跟她计较,说到底,明珠不过是护主心切,你要是气不过,就罚我吧。”
似乎因为方才在苏玉朦面前,他对她的维护,沈星染对他的语气也好了些,甚至没打算计较他的无礼。
顾津元心里有些得意,却沉眼审视着她,故作思索了下,眉梢轻抬。
“弟妹此话当真?罚你什么都可以?”
沈星染在心里暗骂了句,垂眸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若大哥愿意不计前嫌,过几日贵妃寿宴,我会配合你的。”
她竟然知道?
顾津元诧异一瞬,随即笑了。
难怪那些文官都喜欢娶世家名门的女人当正妻。因为她们上得了台面,也足够聪明。知道什么才是他们的夫君想要的,比苏玉朦那样小门小户出生的,懂事得太多。
“难得弟妹这般上道,若是再与她计较,倒显得为兄小心眼了。”
她虽然答应母亲会去,可配不配合,又是另一回事。
能得她亲口应允,顺便解除他们之间的龃龉,于他而只会有利无害。
他缓步上前,当着霜娘几人的面执起沈星染一只柔荑。
“只要你乖乖当好我的贤内助,以前的事我不会与你计较,今后咱们夫妻一条心,效忠秦王殿下,让宁远侯府在我们手中枝叶扶疏,蒸蒸日上。”
“可好?”
沈星染怔了下。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夜晚,还有眼前男人熟悉的脸。
恍神间,沈星染差点以为自己回到刚刚顾谨年在的时候……
咦?
她怎么会想起那个人来了?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思及此,沈星染自嘲一笑,一定是最近见他见得多了。
“枝枝……”顾津元见她笑了,以为她想起了从前,想起了他。
她果然还是忘不了他这个夫君。她所有的坚持和拒绝,不过是因为她深爱着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