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还未完全清醒,让她好好静养吧,而且三日后母亲就要嫁入大皇子府了,还有好多事宜需要准备,你也抽空收拾一番,到时候随我同去。”
此一出,沈蕊初怔住了。
她没想到,母亲竟然真的打算带她走。
当是在宫宴上,那些人说得那么难听,无非就是觉得她是顾家的孩子,没有资格随母亲去大皇子府,更没有资格像阿尧哥哥一样,喊大皇子一声父亲。
“怎么了?”见蕊初的神色明显黯淡下来,沈星染不觉拧眉。
“母亲,我……”她抽回了被沈星染握紧的手,迟疑了下,抿着小嘴凝肃道,“我……还是不去大皇子府了。”
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下来。
沈星染眸色震惊,看向她低垂的脑袋,眼神满是不解。
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阿初居然不想去!?
沉默了片刻,她克制着声音的起伏,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想跟母亲在一起……不过说起来,也是我一直没有问过你。”
她唇角轻扯,“不怪你,怪我。”
沈蕊初以为母亲至少会训斥她几句,可没想到,她非但没有,还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找。
“母亲……”她眼眶瞬红,“不是的……我……”
她与母亲分离多年,好不容易有人护她爱他,她又何尝不想跟母亲在一起?
可是他们都说,若是她去了,对母亲不好,对沈家也不好,不论多久,只要大皇子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母亲曾经嫁过人。
久而久之,她会成为母亲的污点,给母亲蒙羞……
可母亲对她这样好,她怎么忍心成为母亲的累赘!害母亲一辈子受人诟病!?
“谁?是谁让你别跟我同去的?”
刚刚那句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孩子终究是孩子,蕊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沈星染都能看出端倪。
她俯下身,再次紧握住她的双手,“你与母亲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劝你别随我去?”
见她双眸一颤,又要垂下眼。
“看着我!”
沈星染板起脸来,表情严肃,盯着小蕊初的眼睛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不许对我说谎,到底是谁!?”
“是我。”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沈星染浑身一颤,转过头,瞬间对上一双深潭般沉寂内敛的眸子。
“父亲?”
……
午时三刻,日头正毒。
宁远侯府威严肃穆的朱漆大门,被一群身披玄甲,腰佩横刀的京畿卫撞开。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雀鸟。
兰寂一马当先,踏入府中,一身轻甲在烈日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他面容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兰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宁远侯匆匆从内院赶来。
脸色难看至极,强压着怒火,“青天白日,擅闯本侯府邸,你眼中可还有王法纲常!”
他抱拳一拱,声音洪亮,“侯爷,得罪了!京畿卫奉旨办案,捉拿残害流民,引发京畿动荡的元凶!”
话落锐眸扫过众人,“陈氏何在?侯爷是把她请出来,还是要在下率京畿卫闯进去,亲自捉拿嫌犯?”
此一出,仆从们已是面无人色,几个胆小的丫鬟更是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兰统领,此话从何说起?”
内室的门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掀开,陈氏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她面容憔悴,如往常一样病恹恹的,垂眸间,一双深眸古井无波,给了宁远侯一个安抚的眼神。
“妾身一个内宅妇人,平日不过打理些家务,何曾与外界流民有过牵连?更遑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她看着兰寂,“这定是有人恶意构陷!还望统领明察!”
“哦?”兰寂冷了眼,“夫人觉得谁会构陷你?”
陈氏眸色微沉,“那日我无意中撞见我那二儿媳与一个黑衣男子私会,训斥了两句,她便顶撞于我,此事又涉及她的顺心药行,怕是她怀恨在心……”
“黑衣男子?”兰寂嗤笑了声。
“侯夫人还真是张口就来。”
“那你倒是说说,那黑衣男子是谁,长得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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