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讼师见他们松了口,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连忙从怀里掏出纸笔:“那咱们现在就写状纸,把戚家的事一一写清楚,明日一早就去顺天府递状子!”
戚家厅堂里的气氛沉闷,戚炳春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沉着一张脸先喝了两口茶。
戚倩蓉没再哭了,眼圈有些红肿,时不时偷瞟向薛嘉,似乎有话说。
栾氏则照旧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活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沉默了半晌,戚炳春终于开口,目光直直落在薛嘉身上:“少亭媳妇,少亭不在家,府里出了这等事,你做长媳的,得管一管。”
薛嘉立刻垂手而立,语气恭谨地挑不出错:“公爹有话尽管吩咐,儿媳听着。”
戚炳春“嗯”了一声,端足了公公的架子,清了清嗓子道:“周家那群人,是穷疯了,无非是想讹两个钱花花。你拿一百两银子,明日送过去,把他们打发走,别再来丢人现眼。”
这话听得薛嘉心里冷笑,戚家人张口要银子可真是理所当然啊。
戚少亭在顺天府当差时,俸禄本就微薄,还不够他自己开销,如今虽升了官,新俸禄还没递到府里;戚炳春自己是九品小吏,俸禄还不够他逛窑子的,府中用度向来靠薛嘉的嫁妆,这些年他们早把“伸手要”当成了应该的,连客气话都省了。
薛嘉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眉头轻轻蹙起,低低道:“公爹,不是儿媳不肯拿银子,实在是最近手头紧得很,娘和妹妹这两个月的月例银子,我都还没凑齐发下去呢。”
“是啊老爷!”栾氏像听了这话,忙不迭抬起头,委屈地连连点头,“这月的月例确实没发!”
栾氏前些日子跟马寡妇学会打马吊,马寡妇要来带彩头的,栾氏没了月例银子,只好悄悄把家里的一个摆件拿出去当了几两银子。
戚炳春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相信:“怎么会没钱?你当初带了那么多嫁妆,良田庄子、金银玉器,哪样不是值钱的?”
“公爹有所不知,”薛嘉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嫁妆里的良田庄子都是死物,每年的租子要等秋收才到;现银这些年贴补家用,早见了底。您算算,府里主仆几十口人,丫鬟仆妇的月钱、每日的米粮菜蔬、子脩官场上的打点,哪一样不要银子?前些日子棠姐儿生病,请太医开方子,又花了不少,实在是周转不开了。”
戚炳春被她说得一噎,沉默了片刻,又想出个主意,语气强硬了些:“你嫁妆里不是有不少金银玉器吗?先挑些不常用的,拿去典当行应急,等日后手头松了到了,再赎回来就是。”
薛嘉垂眸,语气里添了几分顾虑:“儿媳倒不是舍不得那些物件,只是子脩刚升了官,又被委派了重任,正是要立名声的时候。我若这时变卖嫁妆应急,传出去该多难听,岂不是耽误了他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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