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灵境的屏障一破,天地灵气倒灌,萧策却如坠冰窟——
修真铁律:踏入化灵,不得再涉世俗兵戈。
他若罢手,边关十万铁骑即刻止战,功劳簿上,从此没有“萧策”二字。
冠军侯府的冤狱,还怎么翻?
功亏一篑,还是孤注一掷?
“战!”
少年猛抬头,眼底血丝纵横,却亮得吓人,“蛮武圣院既然是冲我来的,我若退缩,神武学院的招牌就得砸在我手里!”
顾剑棠瞳孔微缩,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才入化灵的外院弟子——
对方肩背尚且单薄,可那股狠劲,像一柄才出鞘的刀,带着血腥味。
“有胆魄。”
顾剑棠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年纪轻轻,不怕死,很好。”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萧策肩膀,一字一句:
“听着,只要你赢下这三场,我顾剑棠——以内院长老身份作保,举你直接参加内院竞选!”
萧策呼吸瞬间停滞。
外院三万弟子,每年只有三十个晋升名额;
其余人,需攒够学院任务、战功、积分,再经层层淘汰,才能摸到门槛。
而内院长老的一纸保举,等于一步登天!
“多谢顾前辈!”
萧策抱拳,单膝重重砸地,青砖寸寸龟裂。
“先别跪。”
顾剑棠抬手,一股柔劲将他托起,脸色重新板成冷铁,“赢不了,一切都是空谈。
如今你刚刚破境,理应好好熟悉现在的力量,稳固修为!”
萧策神色一怔,随后向顾剑棠拱手道:“承蒙前辈提点,眼下晚辈尚需折返军营处理事物,蛮神庙便托付给您了。”
话虽如此,他心底却雪亮——断雪城甫定,镇北侯的旌旗转眼即至。
身为先锋,他若不亲迎,便是失礼。
顾剑棠眉峰紧锁,沉吟片刻才道:“化灵之身,原不该再染红尘;可你公职未卸,军令如山……去吧,这里有我。”
有这位剑道大宗师坐镇,蛮武圣院纵有狼子野心,也得先掂量掂量。
萧策深施一礼,反手将乌金刀系于背后。
青霜已碎,此刀乃是低级灵器,却胜在沉雄霸烈,正附和萧策施展五虎断山断刀法。
“报——!”
萧策前脚才踏出庙门,后脚便见一名传令兵疾掠而至,单膝砸地,铁甲锵然。
“启禀大人!镇北侯已率中军入城,此刻正往蛮神庙赶来!”
“来得这般急?”萧策心头一震,眉峰霎时拧成刀刻。
镇北侯病入膏肓,唯圣泉“赤乌汤”可续命;既闻断雪城易手,自是昼夜星驰,一息不敢耽搁。
嗒嗒——
思绪未落,山门外已传来急促马蹄,声声如鼓,敲在人心。
萧策撩袍疾步而出。
庙前古木苍劲,残阳如血。
一匹墨骢破雾而来,鞍上之人却瘦得几乎撑不起银甲,咳嗽声撕心裂肺。
马未停稳,镇北侯身形一晃,竟自马背直坠——
萧策倏然掠起,双臂一托,将那具轻得惊人的身躯稳稳接住。
“侯爷!”
入手只觉嶙峋瘦骨,他心头猛地一沉。
镇北侯勉力睁眼,唇角扯出一丝宽慰的笑,却先掩唇剧咳。
雪白丝帕再放下时,已浸满猩红,刺目如旗。
“无妨……”声音沙哑得像钝刀刮铁。
紧随而来的周雄翻身下马,抱拳低喝:“侯爷闻你破城,昼夜兼程,才撑到此刻。”
萧策抬眼,看见周雄眼底血丝,也看见镇北侯颈侧暴起的青黑血管——那是死气爬上眉梢的痕迹。
再不容耽搁。
他臂上微一用力,将镇北侯小心托稳,声音低沉却笃定:
“赤乌汤就在庙内圣泉,侯爷,属下扶您进去——”
话音未落,残阳最后一缕金光恰照在蛮神庙斑驳的匾额上,像替这位曾威震北境的雄狮,推开最后一道生门。
蛮神庙内,烛火幽暗,古壁斑驳。
镇北侯被萧策搀入,一眼便望见负手立于神像前的顾剑棠,灰衫如旧,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之势。
“顾……顾长老?!”
镇北侯浑身一震,几乎忘了病痛,挣开萧策的搀扶,躬身便拜,铁甲锵然作响。
“镇北侯庭义,见过剑棠公!”
昔年京师讲武,他曾远远瞻仰过这位剑道巨擘,一别二十载,竟在塞外荒庙重逢,怎不骇然?
顾剑棠抬手虚扶,一缕柔劲托住镇北侯,免了他半折之礼。
“侯爷戎马半生,不必多礼。”
灯火下,镇北侯面色惨白,唇角残红,眼窝深陷,却仍强撑脊骨,不让病势折了军威。
顾剑棠目光如炬,已将他体内寒毒看得通透,声音平静得像一柄出鞘即封喉的剑:
“寒毒侵肺,已入心脉,而那圣泉至刚至阳,肉体凡胎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能否有一线生机,明日才能知晓。”
听闻此话,镇北侯犹如晴天霹雳,急忙跪地抱拳叩首道“庭义,恳求顾长老救我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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