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萧策的蛮神体擎天而立,四臂交叠,硬生生架住贺尔康那破空一枪。
可仅过三息,铜铸般的躯壳便迸出蛛网裂痕——枪尖已窥凝丹之威,锋锐如天罚,先撕四臂,再贯头颅,直取体下萧策!
枪锋距眉不过丈许,萧策双臂血甲尽裂,骨缝“噼啪”作响,鲜血顺着铁甲缝隙汩汩淌下,在脚边汇成猩红小洼。
他面色狰狞,齿缝间嗬嗬抽气,双腿抖若筛糠,却死死钉在原地,一寸不退。
城头顾剑棠指节攥到发白,心随那柄长枪寸寸下坠。
只要萧策开口认输,贺尔康便必须收枪——留得性命,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那道被血浸透的背影,始终紧抿薄唇,没有半个“输”字。
扛住这最后一枪,便是他赢!
“给我——起!”
萧策骤然昂首,一声暴喝压过风雷!
丹田内最后一缕灵气被榨成火团,顺着经络轰然炸开;蛮神体轰然碎成万片铜光,化作流火倒卷而归。
他以凡胎肉掌,生生托住那杆犹自嗡鸣的巨枪!
轰——
枪身下沉三寸,萧策双膝随之没地,土石齐裂;臂骨“咔”地一声反折,白森森刺破皮肉。
血沫沿嘴角垂落,他却仰天大笑,笑得血珠四溅——
“贺尔康!”
“你只剩这一口气了,对也不对?”
“我法体双修,熬得筋骨寸断仍可再站;你单修法术,如今经脉空空,连握枪的手都在抖!”
“来啊——”
“看是你先收枪,还是我先碎颅!”
狂笑未绝,他竟顶着巨枪,一寸寸挺直脊梁。
血与火交织的剪影,在残阳下恍若一柄即将折断却仍指天的战旗。
贺尔康悬立高空,耳听萧策声声狂笑,眼底血丝炸开,指节青白,猛地一掌拍在枪尾——
“死——!”
枪身剧震,却再坠不得半寸。
下一瞬,他胸口先是一鼓,继而“噗”地喷出一蓬血雾,凄艳如桃。
枯竭的经脉寸寸龟裂,丹田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凝丹之门未窥,化灵之海已干!
巨枪失了源头,光芒倏然黯淡,如抽脊之龙,软软垂落。
萧策仰首,腥血沿齿槽灌满口腔,他却咧嘴一笑,露出被染得通红的牙——
“机会来了!”
轰!
双足踏地,土浪炸开,他化作一道血影逆冲天际。
乌金刀感应主人死志,自乱石中“锵”然弹出,化作乌虹尾随!
十丈、五丈、一丈!
贺尔康肝胆欲裂,抽身暴退,可枯竭的丹田再榨不出一丝灵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血影欺近——
“留下吧!”
萧策五指一张,恰好攥住破空而来的乌金刀,刀身黑雷缠绕。
他虎目暴睁,喉间滚出一声炸雷——
“给我——死!”
乌光横天,一闪而没。
“噗!”
一颗头颅高高抛起,脸上还凝固着惊惧与不甘;
无头尸腔血泉喷出丈余,被狂风撕成漫天红雾,飘飘洒洒,如下了一场血雨。
砰——
萧策落地,双膝重重砸裂青砖,血甲残片簌簌而落。
他以刀撑地,才没让自己彻底倒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血沫,却笑得像个孩子——
“三枪……老子……扛住了……”
他抬头,透过血帘望向远处高悬的“蛮”字旗,声音嘶哑,却一字一句掷向苍穹:
“两局,三城;三局,一国!”
“还有一局……”
乌金刀被重重插进地面,刀身嗡鸣,似在回应。
“再赢一局,老子就能用这战功——”
“换冠军侯一条命!”
贺尔康的无头尸身尚未冷透,蛮国阵前已炸开一片死寂。
二王子霍金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墨来,指节捏得“咔吧”作响,牙槽几乎咬碎。
两侧圣院长老更是目眦欲裂,须发皆颤——两场连败,两名顶尖弟子被同一人斩于刀下!
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当众撕下蛮武圣院的脸皮,再踩进泥里!
“好崽子……”霍金嗓音嘶哑,像钝刀刮铁,“本王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蛮国颜面何存!”
……
城头之上,顾剑棠一掌拍碎雉堞,放声长笑,笑声震得旗幡猎猎。
“痛快!够刺激!不愧是我神武学院弟子……!”
“大人威武……!”
城墙上,众将齐声喝彩,声浪冲霄。
……
半空,老道忘尘衣袂飘摇,如一片闲云掠至萧策身前。
指尖一弹,一枚龙眼大的雪白玉丸落入掌心,丹香所过之处,血腥味竟被涤荡一空。
“服下它,莫误了第三局。”
萧策双手接过,毫不犹豫纳入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温润暖流瞬间灌遍四肢百骸,裂开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白皙。
短短数息,剧痛尽消,丹田内灵气更胜往昔,仿佛整个人被重新锻造了一遍。
“归元丹……”
城头顾剑棠倒抽一口冷气,艳羡得直搓手,“这老道,真不愧来自神州联盟,这么真贵的丹药都舍得送人!”
萧策收刀抱拳,躬身一礼:“大恩不谢,晚辈铭记!”
忘尘摆手,转身面向蛮国万军,声音不大,却压过呼啸北风:
“三局两胜,尔等已失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