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龙心中剧震!
监察司来的太快了!
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旦让辰安被监察司带走,入了那座铜墙铁壁、油盐不进的监察司大狱,再想动他,就难如登天!
他必须争!
“五大人此差矣!”
杨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挤出一丝沉痛与凛然:“此案虽由陛下交由监察司主办,然本官身为刑部左侍郎,执掌大夏刑名,眼见疑凶在前,岂能坐视不理?”
“为天子分忧,涤荡王都魑魅,本就是我辈臣子分内之事!”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位监察司佥事:“况且,此案事关本官胞弟血仇!经本官连日明察暗访,已掌握确凿线索,皆指向此子辰安,与案件有脱不开的干系!”
“本官今日将其带回刑部问话,乃是依律而行!待案情明晰,自当将人证卷宗一并移交监察司,绝无二话!”
说罢,他眼神一厉,猛地挥手:“动手!将此嫌疑重犯拿下!!”
到底是杨家的嫡长子,身上流着镇国公一脉的悍勇与霸道。
即便面对的是天子亲军监察司,在家族底气与为弟报仇的激愤驱使下,他也决意先斩后奏!
“谁敢!!!”
五大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声暴喝如同惊雷!
“唰!”
他身后十余名监察司精锐齐刷刷拔刀出鞘半尺,雪亮的刀锋在晨光下反射着刺骨的寒芒。
一股百战精锐特有的铁血煞气轰然弥漫,瞬间将刑部差役和杨家部曲那杂乱的气势压了下去。
而杨家这边,部曲们同样刀剑出鞘,差役们也握紧了锁链棍棒,双方怒目而视,杀气腾腾!
现场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刑部要拿人,监察司也要拿人。
而被双方争夺的嫌犯辰安,此刻却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的摇椅上,仿佛这一切的冲突风暴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还有闲心,轻轻握着身旁少女微凉的手。
“哥哥,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叶伈颜看着眼前剑拔弩张、几乎要立刻血溅五步的场面,脸色发白,声音里满是担忧。
辰安抚摸着她的手背,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就当看戏好了。”
他眯起眼睛,目光在杨龙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和五大人那紧绷冷峻的面容上来回扫视。
都是来抓自己的啊……
他心中冷笑。
这么一闹,从昨夜斩杀阴山老鬼开始,自己就已不可能再藏身暗处。
就是不知道,昨夜交给李长风的那个账本,此刻应该已经到了那位帝王手中了吧?
他会怎么做?
直接和手握重兵的杨家撕破脸?
那显然不可能。
辰安自己就是夏国人,深知那位国公杨顶天的分量。
手握五十万东境边军,已是国之柱石,但真正让帝王投鼠忌器的,恐怕还是东煌城那十万镇妖军!
那是真正的杨家嫡系精锐,世代镇守关乎国运的镇妖关,其地位与战力,绝非普通边军可比。
牵一发,恐动全身。
就在辰安冷静分析着庙堂之上的平衡术时,场中僵持的气氛已紧绷到了极限,冲突一触即发!
“都干什么!!!”
一声清越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喝问,如同冰水浇入滚油,骤然打破了死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色飞鱼袍、气质清冷肃穆的中年官员,不知何时已立于院门外。
监察司众人一见,立刻收刀入鞘,齐齐躬身:“吾等见过长史大人!”
来人正是监察司长史,正三品,地位仅次于院长李长风,是监察司日常事务的实际主持者之一。
白衣长史目光先扫过一片狼藉的院门,又掠过对峙的双方,最后在摇椅上的辰安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色。
他随即看向杨龙,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杨侍郎。”
>;杨龙心头一沉,知道正主来了,不得不拱手:“长史大人。”
“在此聚众持械,与同僚刀刃相向,成何体统?”长史语气不算严厉,却字字敲在人心上,“陛下有口谕。”
听到“陛下口谕”四字,院中所有人,包括杨龙和监察司众人,立刻神色一肃,躬身垂首。
长史清晰说道:“杨威、林如烟被害一案,朕已全权交由监察司侦办,杨家血亲罹难,朕心亦恸,杨侍郎关切之情,朕能体谅,此次之举,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