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御驾缓缓行进在京城的街道上。
初冬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御驾前后簇拥着禁军和仪仗,明黄色的华盖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沿途百姓纷纷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胡惟庸骑马随侍在御驾旁侧,紫色官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左相时不时侧身向御驾内的老朱介绍沿途景致,声音温润如玉:“陛下请看,前面拐过弯就是臣的府邸了。那口古井就在后花园中,昨日突然涌出甘泉,水清如镜……”
老朱靠在御驾内的软垫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
他透过纱帘望着街道两旁低伏的百姓,目光深沉难测。
这个胡惟庸,倒是有些意思。
难道他真敢在府内埋下刀斧手?!
这可是朕的金陵,你胡惟庸真的敢吗?
听到胡惟庸的话,老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扫过街道两侧的店铺和巷口,注意到几个形迹可疑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就在御驾即将拐入胡府所在的街巷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百姓的惊呼。
老朱眉头一皱,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只见一匹枣红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开人群,马背上的青年死死攥着缰绳,发髻散乱,正是李骜。
“拦住他!”毛骧厉声喝道,十几名侍卫立即拔刀严阵以待,在御驾前形成一道人墙。
李骜的马在距离御驾不到三丈处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蹬。
面对披坚执锐的禁军甲士,李骜额头上全是汗珠,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马蹄重重落下时,李骜立刻翻身下马,跪倒在御驾前,被两名禁军甲士死死按在地上。
“舅……陛下!”李骜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嘶哑,“不能去……胡府!”
胡惟庸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李骜面前:“大胆!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话音一落,胡惟庸就要示意侍卫将人拖走。
“慢着。”老朱的声音从御驾内传出,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步下御驾,黑色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侍卫们立即让开一条路,但仍警惕地盯着地上的李骜。
老朱走到李骜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
阳光从他背后照来,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骜儿,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李骜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胡惟庸刀子般的目光正刺在自己背上。
街道上鸦雀无声,连远处商贩的叫卖声都消失了,只有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李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扫过四周的侍卫和官员,“而且只能告诉陛下一人!”
听到这话,胡惟庸立即上前一步:“陛下,此子行为诡异,恐有不良居心。不如先拿下审问……”
老朱抬手制止了胡惟庸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俯下身,宽大的龙袍袖口垂到地上,在李骜耳边低声道:“朕给你一句话的机会。”
李骜的嘴唇颤抖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胡府井中非是甘泉,而是埋伏有刀斧手,陛下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没必要以身犯险,臣有的是办法将胡惟庸逆党一网打尽!”
老朱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这个小子,他竟然又看穿了自己的谋划。
没错,老朱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胡惟庸肯定不怀好意。
他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地前去胡惟庸府邸,就是给这厮一个动手的机会,再予以反杀,借此铲除胡惟庸及其党羽,再顺势废相!